saintom 发表于 2004-8-6 22:09:36

《等爱上钩》

第五十九章

  我很满意我的这封信。自觉得以往给陈圆写的任何一封情书也不及这封来得好。这封情书言简意赅,热烈奔放,浓烈的爱意弥漫其间,特别是一系列的排比,有种浓情气贯长虹的味道。而且我对痛苦的渲染并不过度,痛苦之情仅是偶见言表,更多的是一种不屈的豪情,这样使整个人物形象看起来比较挺拔,并不萎琐。可见写情书,是否用情,用情到何种程度十分重要。而且这封情书一点也没虚假的成分,比如我写到此刻月明星稀时,外面真的就是月明星稀,而不是象当时写给陈圆的信那样,外面没有下雨,我说下雨了。因为王蕴和我在一起,她当然知道天气情况,这使不得假。
  我想把这封信借着写信的冲动亲手交给王蕴。我不想通过邮寄的方式,那样做虽不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但保守的做法往往收益不高。一则我和王蕴近在咫尺,信通过邮局再到王蕴手中感觉就象画蛇添足那样没有必要。二则我实在经不起这样漫长的等待。王蕴若有回音还好,若这封信石牛入海,王蕴一声不吭,若无其事就让人大费踌蹰了。虽然我这封信明着写只是想让王蕴知道我爱她,没有提出让王蕴舍弃旧爱做我女友的非分要求,但私底下还是很希望王蕴为这封信所动,拿出点行动来。因此亲手交给她的好处就是可以逼着王蕴马上表态,哪怕她拒绝,那也可以在明确的答案下壮美地失恋。

  我写了张纸条,纸条上写道:“能出来一会吗?我有事找你。”然后站起身,带上信,将纸条扔到王蕴的桌上,径直走出了教室。那一刻,我有荆轲的悲壮,因为王蕴的一切都将大白于我了。

  我在教室的走廊上等王蕴,我见王蕴看了看表,然后撕掉了我的纸条。我心里一紧,正想着这封信怕是要自己写给自己看了,这时王蕴开始收拾书包走了出来。我的心一阵狂跳,好象要破胸而出,我深呼吸了一下,心跳渐渐正常。

  王蕴走到我面前,微笑着问:“有事吗?”

  我从未这么近地面对面和王蕴接触过,我有点意乱神迷。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在美人面前保持一点清醒和矜持。

  王蕴见我晃头误以为我给了她一个否定的回答,感到奇怪,问道:“怎么?没事吗?”

  我赶忙说道:“不,有事,走走好吗?”

  我之所以没有马上把信掏出,而是提议走走,主要是不想让王蕴在走廊上看我的信。因为教室边上绝不是一个可以放松的地方,人来人往,人蛇混杂,根本静不下心来看信,于是便容易囫囵吞枣,这样往往会把信中的精彩语句给漏了,一封十分动人的情书因为看得不仔细就起不到感人的效果。再说我也怕我和王蕴二人在走廊上时间过久,会对她班上的男生起到刺激作用,恐遭有不测。

  王蕴点了点头。

saintom 发表于 2004-8-6 22:10:06

《等爱上钩》

第六十章

  我们一起出了教学楼,我找了条僻静的小路走。我觉得人少的地方更能营造一种气氛,而且当事人的胆子会更大些。
  我总想着呆会王蕴看到信时的结果,显得过于紧张,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王蕴先打破了沉默。她也不问我什么事,只是笑问我那天走廊上打架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我把我和陈热打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并称赞她班上男生的护花使者做得很称职。王蕴听了咯咯直笑,噘着嘴说:“谁要他们那么多事。”王蕴的表情不由地让我有些痴迷,我真想把她一把搂过来,反正路上也没人,但我没敢。

  路的两边歪歪扭扭地长着两排粗大的兰花楹。一盏路灯在兰花楹下冒着光。我想是地方了,又开始紧张。我略有些哆嗦地从口袋掏出信来说:“这是我给你写的信,你看看。”王蕴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问:“写什么呢?这么慎重?”我的心跳竟让我变得结巴:“你,你看看,就,就知道了。”

  王蕴接过信,就着路灯的灯光看了起来。我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很平静,不喜不怒,甚至脸色没有露出一点绯红,这让我对自己的写作水平有些失望,并让心跳越发地左冲右突无法控制。

  看完信,王蕴正待开口,由于实在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特别是颀喜,我竟然紧张地把写这封信就是要她表态的目的给忘了。我一把从王蕴手里抢回信,把信撕成片片蝴蝶撒落,然后做出一幅豪气冲天的样子,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并不需要你做什么,仅此而已。”

  王蕴莫明其妙地看着我。她一定对我撕信的举动以及后来说的话感到很奇怪。我自己也后悔了,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包括说那句话,就象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因为我的信上白纸黑字还有一句话,“它在关注,它在等待。”这分明就是在偷窥和傻等,并希望王蕴有所表示的。

  王蕴什么也没说,走了。我跟着她懊恼得不得了。我觉得我真是有病,一切都设想好了,偏偏毫无理由地就把自己的计划给打乱了,我这么做一定让王蕴感到极为幼稚可笑。这下我俩真是一路无话。

  沉默了好久,终于我忍不住问道:“你的男友在哪所学校呢?”王蕴冷冷地说:“我没男友。”懊悔之后我一阵激动地险些要喊了出来,但仍不甘心继续追问到:“可我前几天看到你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王蕴白了我一眼,说:“走在一起就是男友么?”说完加快脚步不理我径直走了。

  虽然遭到白眼,但我至少得到了王蕴亲口告诉我她没男友,这远比宫沉被那女孩白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要强得多。而且这个消息让我很高兴,我全然不管她没有男友我不见得就有希望这个事实,就这个消息足以让我从这几天的苦痛中走出来了。

  夜色虽黑,但我黑色的眼睛却分明看到了光明。

  我先是快走,继而小跑,接着狂奔回宿舍。我气喘嘘嘘地到宿舍门口,扶着门框嚷道:“好消息,王蕴没有男友!”宿舍几位正在专心致志地打牌,听我这么炸雷似的一嚷,险些没把手中的牌给掉了。不约而同地伸出中指道:“靠,没病吧?瘌蛤蟆还在想吃天鹅肉?”

saintom 发表于 2004-8-6 22:11:02

《等爱上钩》

第六十一章

  我在兴奋的浸泡中还没两天,却发现形势更糟了。
  王蕴以前虽说看我都是一扫而过,可至少还让我觉得她的眼神柔和,但现在似乎故意不看我了,即便目光不小心的相遇那也是冷冷的,就象冷井里的水。

  我越发地痛恨起自己那晚拙劣的表现。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而且开始王蕴对我的印象似乎并不坏,可就是那鬼使神差莫名其妙蹩脚至极的一撕,把一切都撕地粉碎。我真对自已的所作所为感到匪夷所思,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常在关键时刻都是神智不清。看着王蕴冷漠的眼神,我觉得她离我好远,美人如花隔云端,的确如此。

  菲菲在我神情沮丧之时找到了我。时近元旦,学校要搞文艺汇演,菲菲准备了个配乐诗朗诵,却苦于找不到与她相配的人。

  配乐诗朗诵其实很有讲究,不仅诗要与乐配,人的声音也要与乐和诗配,而且若是男女二人,这二者的相貌和声音还要相配,相得益彰,才能给人以美感。还有一点最重要的,这还有点象武侠小说里的双剑合壁,双剑合壁威力最大之时就是二者心意相通之时,而男女二人的配乐诗朗诵要朗诵出最佳效果来,至少二人的关系也得有些暧昧,能够沉浸其中,心意不要求完全相通,但至少朗诵时要有些相通。

  我和菲菲在感情上至少在我看来是有些模糊,因此偶而做到心意相通也不是件难事。而且我们二人相貌上也颇匹配,站在台上也能给人一定的美感。再从声音论,我的声音颇富磁性,穿透力不强,但弥漫性挺强,象脚踩在落叶缤纷的林荫道上的那种声响。而菲菲的声音中也没有某些女孩那种柔腻得让人懒洋洋的音质,而是带着成熟女性特有的略微的沙哑,但又很宛转,很舒服,感觉象清水流过肌肤。因此我们的音质也颇为接近。最后简而言之就一句话,我觉得我和菲菲在配乐诗朗颂上是天生的一对。菲菲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不过菲菲并不是一开始就找到我的。而是找了包括学校播音员在内的我素不相识的几个北方男人之后,终于觉得在他们那里找不到感觉,这时离演出只有三天了,情急之下终于想到了我。

  这我能理解,南方学生讲话多是乡音十足,有的简直就是不堪入耳到恨不得捏着他的脸部肌肉让他好好发音。我虽长在南方,但是属于南方人中的普通话说得较好的少数,这一点菲菲是清楚的。因此我想菲菲一开始之所以不找我而舍近求远有两种可能。一是菲菲没有意识到我们两人在配乐诗朗诵上有着远比我们二人恋爱更好的相配性。二是菲菲一开始就意识到我们二人在配乐诗朗诵上的相配性,但由于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因为我和小漩、和王蕴的关系让她感到不明不白,所以她不愿意找我,而是想找类似我的替代品。

  事实也证明我和菲菲在配乐诗朗诵上是极为相配的。当菲菲打开录音机放出音乐,我们稍稍一合,菲菲就大感满意,我也觉得象是那么一回事,于是合作关系就这么敲定了。

saintom 发表于 2004-8-6 22:11:28

《等爱上钩》

第六十二章

  在此之前我从未上过舞台,我本不是个好出风头的人。记得高一时,班级准备一个话剧,班主任要求我在里面扮演一个重要角色——乌龟。我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勇气扮成乌龟去面对台下如此之多的人。而且当时我隐约地知道,扮演乌龟对一个男人来说并不件好事,它不仅代表了笨,而且更要命的它暗示了这是个被戴了绿帽的男人。
  我推三阻四,班主任坚决不允,我被逼无奈,只好回去做我父亲的工作。在给我父亲做思想工作的过程中,我再三强调我是被叫去演乌龟,我让我父亲无论如何也要给班主任写封信,恳请班主任另请高就。

  这个话剧最后终因我的缺场而流产,但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应是没人愿意演乌龟。班主任一怒之下撤了我中队旗手之职,我想这样很好,一举两得,我既不必当乌龟,也不必再在大庭广众之下象个傻瓜似地扛着一面旗。

  这次之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菲菲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做出这种让我大违本性的事可能是被王蕴搞得神智错乱的结果。神情沮丧,内心痛苦,总想找一些超出自己能力事来做,来发泄,而菲菲刚好送上门来,于是我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我没想到我这一糊涂竟让我变得非常成功。当我和菲菲在演出的那天晚上站在台上时,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上千师生,我居然有种兴奋感。高中在压抑性欲的同时,把自己很多本性也给压抑了。我原以为我就是那样平平庸庸,上不了台面的人,可现在我才发现在解放性欲的同时,我也还了自己本来面目。我觉得也许这才是真实的我。那一刻我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希望被解放。

  我的发挥很好,就象一些比赛兴奋型选手,最好成绩总是出在比赛时。由于准备的时间短,菲菲还怕我记不住词,可那天我不仅非常流利,而且感情把握地恰到好处,时而舒缓若山泉,时而激昂如大江。我和菲菲的声音通过话筒的作用居然有出人意料不同凡响的磁性效果,和音乐的配合也是如行云流水,宛若天成。

  当我们二人朗诵完,余音仍在绕梁的时候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在我学会弹吉它时我感受到的是庖丁杀完一只牛的踌蹰满志,而现在体会到的是庖丁连杀五只牛,手都杀出惯性来的志得意满。

  我不知王蕴是否也坐在台下,是否会略微为我的表现所动。

  晚上回到宿舍,全宿舍都在笑我和菲菲在台上“几番耕耘,几番沉浮,几度荒芜,几度蓬勃”,并追问我们在台下是否也真是如此,否则何以有如此的激情。被他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几句的确有些暧昧,特别是几度蓬勃感觉就象几度勃起,而这句按照分工,刚好又是我念的。

saintom 发表于 2004-8-6 22:11:52

《等爱上钩》

第六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饭,自觉得我们系不少女生比往日多看了我几眼。连菲菲一早见到我也比往日热情了许多,甚至史无前例地和我坐到一张桌上吃饭,并说她还怕我昨晚不行,没想到我表现那么好。
  破破和我坐在一起吃,听了菲菲的话一脸的坏笑。我知道破破又把菲菲的话故意往床的方面去联想了。果然破破一回宿舍就开始宣传说菲菲担心我不行,没想到我表现让她很满意。破破故意省略了“昨晚”这一时间定语,这样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直以来菲菲担心我不行,终于在我和她发生第一次的关系中证明了自己很行。其实就算破破不省略了“昨晚”这一时间定语,他的话给人的理解也是这样的:我和菲菲发生了好多次关系,但可能菲菲昨晚觉得我诸如跑完五千米,或是打完场篮球累了,怕我不行,但我仍然顽强地和她发生了关系,并以事实证明了自己很行。

  一晚的兴奋并没有延续很长时间,我仍然牵挂着王蕴。除了她,哪怕再多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也不足以点燃我。可王蕴看我依然爱理不理,这让我束手无策。

  新年到了,破破提议和友好宿舍再聚一次。破破早在开学之初就坦言已从李延的阴影中走出,并且顺利地从吴飘手上通过补考,这让破破在这学期有一帆风顺的感觉。我知道任何强烈的感情都难以长久地维持同等强度,但在破破身上,这个时间又特别地短。

  破破这次提议和友好宿舍聚会的理由冠冕堂皇,让人无法反驳。一是新年到了,两个宿舍之间总得有个动静。二是不能因为他而坏了与友好宿舍的关系,这会让那班女孩觉得我们这些男人小鸡肚眼。第三,既然求爱不成,他想与李延义结金兰。

  他的提议自然遭不到反对,唯一有可能反对的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从和李延一吻后,我害怕再见到李延。可这种苦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大家提的。破破站在阳光下,而我躲在角落里。李延是目前唯一不为我们宿舍所知的我有过关系的女人。偏偏这种关系又登不了大堂。

  李延的宿舍如约而往,我想李延也和我一样有不便反驳的苦衷。我们二人相见,李延显得极不自然,甚至看我还有些愠怒。我是表面自然,内心尴尬。不过这种微妙的表情,除非是知情人,旁人就算觉察到了也是不明所以。我觉得在这点上,李延比陈圆嫩多了,李延象春笋,陈圆象冬笋。李延毕竟年纪小些,尽管极力地想表现成熟的一面,但遇到关键问题时便可窥一斑见全豹。陈圆哪怕是和小田在一起时,都可与我坦然面对,若无其事。可见一个女孩的成熟不成熟,熟到几分,关键要看她面对曾与她有过关系的男人时,能否表现出镇定自若的一面来。如果当她和现在与她有关系的男人一起时,面对曾与她有过关系的男人时,仍能表现出泰然自若,那真是熟到快烂了。

saintom 发表于 2004-8-6 22:12:20

《等爱上钩》

第六十四章

  和李延见完面后没几天,我收到了一封我不认识的政教系女生写来的信。那女生坦言她给我写信是受了那晚我和菲菲在台上精彩表演的诱惑。她很为我磁性的男中音所吸引,希望和我交朋友。
  虽然我心牵王蕴,而且觉得政教系女生长得都象政治,不仅无法让人产生美感,而且还没有什么浪漫活泼可笑之处。但不管怎么说这总是我收到的第一封较为直白的求爱信。虽然那女生信中没有提到诸如“我爱你”等情话,而且也只是说和我交朋友,但至少按我的观点,这就是一封不折不扣的求爱信。因为界定为求爱信会让我有成就感而且很兴奋。毕竟我们宿舍还没有人享受过如此殊荣。

  这封信很快在宿舍传阅了一遍,没有人知道这个有着明确署名的政教系女生是哪一位。由此断定必是无名小辈。但我还是决定要一睹尊荣。破破等人都理解我第一次被人求爱的兴奋,但仍建议以我这么唯美的眼光还是不要自取灭亡。我一意孤行,给那女孩回了一封信,我说很高兴收到她的来信,并很愿意与她结为朋友,但同时提出做为朋友必须要有一个基本的认识,我希望见面。那女生颀然同意,我们约了晚七点在学校邮局门口的一棵长着三个分叉的歪脖子树下见面。

  吃晚饭时,由于兴奋我特地给自己多买了一块上排外加一个煎蛋,这使我一天的伙食费大大超标,并意味着第二天我只能吃些罗卜青菜等素食。因为按照对小漩的承诺,我现在每天的饮食都很有计划。

  我先来到那棵歪脖子树下,摆出了一个斜倚的姿势。这使我和那棵老树看起来都很歪。当然我歪的是老树的反方向,若是同一方向我会因没有依靠而跌倒在树下。我觉得斜倚的姿势远比直立要酷得多,身体有了支撑显得比较自然而且不那么孤立。我记得我对陈圆也用过斜倚在门边的姿势,那时同样感觉自己比较酷,虽然后面的结局很不好。

  由于是第一次和自己未曾谋面的人见面,感觉就象古代的新郎官洞房之夜要掀新娘盖头之时,美丑、一辈子的幸福就在那一瞬间。我有些忐忑但兴奋。我希望会有一个其实是我所期待的意外之喜。

  我十分肯定地认为女人的主动比男人的主动要有效地多,这在李延身上已得到了证明。它的确可以让男人兴奋,降低要求。我甚至想着若是这个女孩哪怕姿色比王蕴差些,但只要长得还可人,也许我会考虑和她发展一段情缘。王蕴于我终归是飘忽不定。在王蕴的面前我是被动的,但在这个女孩面前我是主动的,爱和恨由我来操纵,这会让我有种很男人的感觉。

saintom 发表于 2004-8-6 22:24:53

《等爱上钩》

第六十五章

  斜等了一会儿,一个个头不高但胖且戴着眼镜的女孩从黑暗中冒出,大步流星朝歪脖子树下的我走来。
  我顿时开始犯晕。此情此景让我极为后悔不听破破等人的话。所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的确如此,一定要在碰得头破血流之时才想起别人的对来。而且对于政教系的女生我也早有了正确的判断,可就是被这该死的第一次被女人求爱给冲昏了头脑,把自己丢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中。

  那女孩见到我一脸的严肃,伸出手说:“你好。”我只好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我真不明白她凭什么一脸严肃,是她主动来找我的,而且见到可以说是她所喜欢的人时仍是这样一幅表情,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笑。

  这女孩从个头到身材到神情甚至还有她的眼镜和走路姿势,实在没有让我喜欢的地方。我感到绝望,此刻我才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政治,这女孩我想可以算是政治中的政治了。

  我很没有心情,我甚至没有勇气保持绅士作派,我想离去。但我终究还是被理智所战胜。我只能留下来品尝自已种下的苦果。那女孩提议我们走走,我勉强点了点头。我觉得和她走在一起实在别扭得象麻花,我们俩很不般配,我178的个头,她顶多也就是155,我偏瘦,她又过胖。即便在黑暗中,我们俩仍不免被路人多看了几眼,这搞得我很难堪,她的腰倒是逾发地直了。我生怕遇上王蕴,这样我彻底完了,她一定觉得我很没品味。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总之我绝不主动找话题,我希望聊天在我的被动下难以为继。她倒是话多,并把我和菲菲的朗诵给赞了几句,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甚至开始怪都是朗诵惹的祸。

  她和我聊天时仍是一幅正而八经的模样,即便夸我也是如此,我怀疑她是否只有一种表情。更糟糕的是她说话时还喜欢常常仰起头以四只眼直视着我,我实在不忍与她六目相对,只好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前方,于是这样搞得好象她很自信,而我却很自卑。

  我无比痛苦地走着,终于让我看到了破破和陈热。我的高兴劲比在在沙漠中见到一股清泉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我非常兴奋地朝他们喊了出来,以致我的男中音大失水准,那声音沙哑中还带着尖,完全不象我的本音。女孩非常讶异地又以她的四只眼直视着我,给我的感觉好象她的偶像坍塌。我使劲地朝破破和陈热挤眉弄眼,他俩倒是机灵,先是看了看那女孩,再看看我,顿时明白了一切。紧接着做出一幅好不容易找到我的颀慰样,说宿舍里有人在等我,于是我理所当然地与他们二人走了。由于激动我甚至没有和这女孩说再见,不过我也根本不想再见了。

  我非常感激破破和陈热。我觉得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的,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玩笑,什么时候不可以开玩笑。若是今晚破破和陈热假装不知道我的意思,执意要把玩笑开下去,毕竟他们也劝导过我的,他们完全可以这么做,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真会比吃了一千只的苍蝇还要难受。

  等到我们走出那女孩的视线,我顿时变得情绪过于激动起来。这又是一种解放的感觉,比我以前所体会到的解放更为直接和强烈,这是一种摆脱的解放,而且是一下子从一种你极不喜欢的状态到另外一种放松的感觉,有点象从极痛到极乐。因此这种解放让我在表达情绪时显得有些夸张。我非常感动地紧紧搂住二人的肩,忙不迭地向他们道谢,连说“好兄弟!好兄弟!”当然最强烈的表示是抱着二人大腿激动地放声大哭,因为此种姿势在路边实在不雅所以我没有采纳。他们二人这次倒没落井下石,说些“早和你说别去了”之类的话,而是不断地安慰我:“一切都过去了。”并非常有同感地也紧紧搂着我的肩,十分同情我的遭遇。

saintom 发表于 2004-8-6 22:29:01

《等爱上钩》

第六十六章

  有了这一次经历,我越发地觉得王蕴的好来。我再也不去想那些没根没底的东西了。后来那女孩又给我写了两次信,她似乎想展现她的才华,和我探讨一些哲学问题。我觉得好象不漂亮的女孩总喜欢搞一些深沉的东西,以此来吸引一些男人。比如我说我喜欢美人,她们常常会问道:“你难道只看重外表吗?外表美就这么重要吗?外表不是永恒的,除了外表就没有别的了吗?”这么一问好象我很浅薄。可说我浅薄也好,我就是喜欢美女,本性是很难被改变的,我不是那种可以被不漂亮的女人吸引的男人,哪怕她再有内涵。再说那些美女不见得就比那些不漂亮的女人没有内涵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要舍美就丑呢?这两封信被我坚决地置之不理。
  但我对王蕴一直处于欲攻不进,欲罢不能的状态。我的感觉就象一只被人在前面挂着一撮草引诱的驴,无论怎样走,都吃不到这撮草。对于王蕴,先前是没有勇气,但自从那封信给了她之后,我不再承认没有勇气了。我知道我之所以变成那只驴并导致这种僵局,一切都缘于该死的自尊。而这自尊又来自于我的大男子主义倾向。我很瞧不起那些对女人纠缠不清的男人。我认为当一个女人向你明白无误地传达了她不爱你的信号后,那么唯一可做的就是义无反顾地放弃,哪怕是再痛苦。因此当我在遭遇王蕴白眼和冷漠之时,自然而然地采取了围而不攻的态度。

  这种围而不攻也许在旁人看来根本就是一种懦弱。但你要说它懦弱也好,我至多只承认在某种程度上这是懦弱的一种新形式。这种懦弱滋生于不愿向女人低头的自尊。而这种与自尊连在一起的懦弱就象那只狐假虎威的狐狸,你明明看着这只狐狸很可气,想把它给毙了,偏偏它的后面又跟着只老虎,让你不敢轻举妄动。缺少勇气的懦弱好办,几杯小酒下肚,一咬牙一狠心,什么都有了。而维护自尊的懦弱,却让你不知所措,这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以前和陈圆恋爱时,总以为一个人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是没有骨气的。现在才明白,骨气这种东西也是因人而异。有些人可以轻易地丢弃骨气,而有的人哪怕在再强的刺激面前,也不愿放弃。我知道对于我,现在只有等待一次机会才能突破与王蕴的僵局。这种机会就象一个节点,可以很好地与我的面子问题实现顺利对接。

saintom 发表于 2004-8-6 22:29:45

《等爱上钩》

第六十七章

  我在心烦意乱的等待中终于等到了这么一个机会。虽说这个机会不是最好的,在我的想象中,也许最好的机会是在天色微黑的时候,在学校的某条林荫道上,只有王蕴一个人。一场大雨,她被淋得乱七八糟,然后我出现了,我是这条林荫道上出现的第二个人。我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从她的背后伸出一把伞,我把整个伞全给了她,为她挡风遮雨,以至我自己反而被淋得乱七八糟,于是王蕴一阵感动便从了我。
  这次机会虽说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比较好机会,而且是恰到好处地到来。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当最后一科西方经济学期末考完的那个晚上,我终于遇上了独自行走的王蕴。之所以我觉得此时遇上王蕴是恰到好处,有三点原因。一是因为考完试彼此都很轻松,聊起来不至那么紧张。若在考前,每天昏天黑地,不仅我无心恋战,就算我有心恋战,王蕴也不见得就会应战,闹得不好,会让自己更加沮丧。二是我从王蕴的走姿来看,一点也不沉重,我想她可能没有补考之忧,心情定然也不错。至于我,我的成绩虽不好,但自保总是有余,我也是高兴的。我觉得两个高兴的人碰在一起的机会是个好机会。三是我终于遇上了单独行动的王蕴。在学校里,女生最烦人的一点就是她们总是两三个女伴行动在一起,搞得跟同性恋似的,让男生觉得搞定她们中某一位的同时还要把其它几位至少搞定一半。而今晚我没有这方面的障碍。

  本来我没想到会遇上王蕴的,我只是想到小晴的OK厅里去坐坐,顺便与她告别。虽说随着王蕴的出现,我对小晴的感觉基本消失迨尽,但由于有过一夜情,起码的礼节还是要的。再说小晴一点也不让我觉得麻烦,她并不提起过去的什么,她总是恰如其分地对待不同状态下的我,这让我觉得在她那里的气氛很宽松。

  王蕴是被我在昏暗的路灯光下一眼看到的。当时我看到一个女孩身着粉色大衣,在夜色中就象一片樱桃点缀在巧克力奶的上面,显得格外醒目。我毫不费劲地辨认出那就是王蕴,这让我感到很兴奋。我简直就是不假思索地赶上前,一切都显得自然而然。王蕴转头看了看我。我的判断没错,王蕴的心情不错,朝我礼貌地笑了笑,这一笑让我踏实多了。

  我问:“上哪呢?”

  她答:“到校门口走走,顺便买些东西。”

  “买什么?”

  “绳子、袋子。”

  “明天要走了吗?”

  “嗯。”

  “几点的车?”

  “九点。”

  谈话简短而无趣,再下去我都不知该问些什么了。我感到机会来之不易,有一次便得发挥效用一次,不能再去谈那些漫无边际的东西,而且谈这些没有意思的东西很容易让两个人谈话发生短路而结束。而今晚我一点也不想结束,不象那晚和那个政治系女生一起。我想到了和菲菲的第一堂课,我觉得以菲菲来切入正题十分妥当。

  我话锋一转说道:“我上大学时的第一堂课,老师教的是诗经上的一首诗,其中一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我觉得这句有错,其实男子陷入情网也是不可自拨的。”

  王蕴听我这么一说,转头朝我笑道:“这么说你现在是不可自拨吗?”

  王蕴明显表现出兴趣这让我觉得这话锋转得实在英明和是时候。我们的话题豁然开朗,局面被完全打开了。看来什么东西都要讲技巧,一条路走不通赶紧换一条,不要一股脑走到黑,这样会让你自找没趣。谈话如此,恋爱如此,甚至上床也是如此。那天我和小田、叶波看的片中就有很多技巧,姿势换了一种又一种,看得人眼花缭乱。所有的原因就在于老是用一种姿势做会让人觉得很枯燥,没有新鲜感,到了后来呻吟也不那么逼真了,于是换一种姿势,又叫得有声有色起来。想到这里,我猛然想到和小晴酒醉的那晚。当时我稀里糊涂也不知用了哪一种姿势,但可以肯定只用了一种。那时还自以为是地觉得很尽兴,现在想起可能小晴就不尽兴了,所以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对我才那么无所谓。而且我后来再没机会对她耍技巧了,这就意味着也许在她的眼里我永远都只是一个在床上不会玩技巧的没有什么情调的男人。当然后来不单对小晴,对谁都没有玩过技巧,小晴是我目前的第一和唯一。

  王蕴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我赶紧收住对技巧的联想,缓缓地摇了摇头,以一种带着伤感的腔调说道:“如果你再这样冷冷地对我,一个有为青年就要被断送了。”

  王蕴哑然失笑:“那我该怎样表现才不让你觉得冷呢?才能挽救一个有为青年呢?”

  我表现出兴奋,答:“给我温暖,象春天般的。”

  王蕴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噢,就象对待同志那样。”说完,给了我个对待同志的示范性微笑,问道:“这样你觉得温暖了吗?”

  我没想到王蕴在高贵衿持的外表下,还有这么顽皮可爱的一面,这不由地也让我大胆起来。我笑道:“温暖是有一点点了,但最好再有针对性一些,含情脉脉一些。”

  王蕴笑颜如花,嗔道:“讨厌。”

  我感觉幸福地要晕倒,当我听到“讨厌”这两个字时。我并不是个受虐狂,要知道王蕴说这两字是含笑带嗔的。这是这么长时间来我第一次体会到王蕴对我的柔情。虽然明着说讨厌,但我知道必然不讨厌,而且一个女孩甜甜地笑着对你说这种话,一定是在心中对你有相当程度的认可和接近,若是对疏远的人断然不会说出这话的。

  我不明白今晚何以会如此顺利。我想可能是我一段时间来的无所作为反而是一种有所作为。老子追求治理的最高境界是无为而治,追求一个女孩也是同理。当你让她明白你喜欢她后,一段时间内什么也不做,然后在某一天突然又发动对她的攻势,于是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也就是说在你什么都不做的这一段时间里,起到了比在这段时间里不断追求更好的效果。再说得浅显一些,这就象言多必失,话说多了必然有失语的地方,追求的次数多了,便把自己摆在低下的位置,反而让对方能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认真地审视你,从中发现出你的许多毛病来。倒是你在静态中,静悄悄地,一动不动,象王八一样趴着,反而让人觉得你的神秘和引力,从而产生接近你的欲望。

  当然这一切要建立这个女孩对你多少还有些感觉的前提下,漫长的等待让她觉得心焦,当你再有机会向她表白时,她连半推半就的方式都不采用了。如果没有感觉,当你是狗屎一堆当然一切免谈。

saintom 发表于 2004-8-6 22:30:10

《等爱上钩》

第六十八章

  我一整个寒假都沉浸在对王蕴的回味之中。而且见到小田和陈圆一如既往地情深,一如既往地我面前肉麻时,我愈发地想王蕴。对王蕴的想不同于对菲菲内裤的想,对小晴一夜纵情的想。对她们二人的想总是性有关,思路不开阔,想象力容易枯竭。对王蕴的想是全方位的,较少地联系到性,当然也不是全没有,只是更多地是设想二人在一起风花雪月的场景。
  我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渴望开学过。二十多天的寒假从读书起就没觉得长过,可现在却明显地觉得过长了,以致到了开学的那天想着将要见到王蕴,竟然一人坐在回校的车上不由自主的笑。旁人都以诧异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象个弱智和神经病,正因为如此,我这么莫明其妙的笑才越发得让他们觉得怪异。

  开学初,由于学校考虑到我们系宿舍的破旧,全系从南区搬到了北区,我们宿舍也从培训楼迁出。我们都有些依依不舍那里的环境,但很快我们发现我们要搬的那座楼环境一点不亚于当时所住,甚至超出以往所住。

  我们宿舍的背面便是山,山色伸手可及,高大的樟树甚至把它的浓叶伸到我们的窗前。此时正值雨季,看着雨水从树叶上静静滴落,很难体会到会比此刻更恬静的心情。我的床在靠着窗边的上铺,可谓占尽地利,我可以经常地对着窗外的景色在床上发呆。

  楼的正面,空旷开阔,了无阻挡。站在走廊上放眼远望,不仅全校风光一览无遗,还可以清楚地看到校外江流宛转,一桥默立。而且最重要的是女生楼就在我们楼的旁边约50米处,两座楼一对情人似地座落在全校最高的山上,而且没有第三者插足,象要比翼齐飞。

  王蕴就住在女生楼里,所有的女生外出都必须经过我们楼前,然后下一个150级的阶梯。所有其它系的男生要找女生也必须上这150级阶梯。待到气喘嘘嘘地上来,除了身体特别健壮的,一般的人再多浓情密意都要化成喘气。因此有许多约好联络方式是吹口哨的,到了楼前摇摇晃晃,一手搭着树,一手抚着胸,即便憋红了小脸也终因底气不足而吹不响,不得已只好在楼下一阵直呼其名,搞得众人皆知。那些约会的女孩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这样的居住位置使我们在山上占尽了地利,因此便于知彼。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如果愿意,可以观察到心仪之人宿舍和卫生间之外的一切举动。比如什么时候外出,和哪些人外出,是否有男生找过她等等,并很容易营造出一个和她偶遇的的机会。

  有了地利,自然而然地就生出了人和,我觉得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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