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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在爱丁堡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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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6 16:18: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原以为有爱就有一切,却原来爱也可以在寂寞的等待里枯萎,她也在枯萎。
                 
  “可不可以一起去?”罗敷低声地哀求着。
  “Emma,你去吧,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住的地方。你到了爱丁堡,一定会喜欢那里的风景和人情,我这几天很忙,六月的爱丁堡是很漂亮的,你去散散心。”西蒙从背后抱住罗敷,一手拿着往爱丁堡的火车票。罗敷满眼是泪,哀怨的接过车票“你总是忙,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
  “宝贝,我忙是为了我们以后更好的生活,等我在伦敦站稳脚跟,我就天天陪你。”西蒙安慰她。站稳脚跟?怎么听起来像做梦一样啊?罗敷心里看不到未来。为了西蒙,罗敷来英国已经有3年了,可这三年里,他几乎没什么时间可以陪她,根本不用说结婚什么了。“宝贝,你去吧,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相信你会旅途愉快。”“惊喜?”罗敷无语,她不要惊喜,她只要他陪陪她。
                 
  从伦敦King's Cross站罗敷乘上Intercity125特快往爱丁堡。摇晃的车厢里,她的思绪飞的老远。放弃了优厚的空乘工作,来到伦敦都是因为西蒙。原以为有爱就有一切,却原来爱也可以在寂寞的等待里枯萎,她也在枯萎。泪滴答着下来,打湿了她手边的书。
  火车正从英格兰跨越苏格兰边境,窗外是不着边际的旷野奇景。蔚蓝的天空上,云朵大得不像样,羊群像着了魔的石头定在那动也不动,片片树林忽远忽近,有那么一点原始的味道。火车驰骋在群山万壑中,永远无法臆测下一个弯头又会有什么样的惊奇与赞叹,罗敷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住了,连脸上的泪痕都忘记擦去。
  “冬天的景色就没这么好了,有的只是《呼啸山庄》里的苍凉了。”一块手帕递了过来。罗敷才看到一个学者模样的人,微笑的坐在她对面,她清晰地听到他说的是中文。她歪着头,满脸是疑惑。那学者指指她的脸,她才想起刚才的眼泪可能把妆给弄花了,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忙拿出化妆包查看。等整理好自己,她才平息了心情,开始打量对面的他。
  他衣服简洁,一件黑色T恤,一条黑色的西裤,手上是很厚的原版书,手指细长,指甲干净整齐。看见她在打量他,他笑了笑,拿出护照给她。司马睿,37岁,剑桥的访问学者,来自北京。“罗敷,来自上海,旅居伦敦。”她也大方的自我介绍。
  “罗敷!陌上桑里那既美丽丽又贤惠的女子,认识你很高兴,他乡遇故知。”司马伸出右手。“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难怪你刚才哭了,原来你早知道我是老乡。”
  “真难得遇见老乡。”罗敷浅笑盈盈伸出右手。“见笑了。”她被司马的幽默感染,也变的轻松起来。
                 
  罗敷的旅途因为司马做陪,四小时的时间一会儿就过了。原来司马是趁学习的假期,来爱丁堡观光的。他说来早了,要不是没时间了,他一定等到八月在来爱丁堡。因为爱丁堡艺术节在每年8月举行,持续3周时间。艺术节期间,这里会举行丰富多彩的演出。世界各国的艺术家们也穿越国境,聚集到这里。在众多的演出活动中,最盛大的要数艺术节开幕前一天的盛装游行了。这既是对参加艺术节的艺术家们的宣传,又是对游客的一种服务。游行中还会当众宣布爵士音乐节的开幕。人们穿上爵士乐全盛时期的衣服互相庆祝。王子街上音乐声飘荡。
  “你对爱丁堡很熟悉哦!”听完他的讲解,她惊叹他知识的渊博。“是我来之前,查看了一遍资料。”司马安然若之,没有一丝炫耀的神采。“我什么也没查,对爱丁堡是一无所知。”罗敷想到这次仓促的旅行,心里黯然伤神。
                 
  薄暮时分,车到爱丁堡,他们在中央车站下了车,罗敷准备打的去王子街东端的贝尔摩若饭店,在那儿儿西蒙为她定了房间。司马惊奇的说,他正好也在那里定了房间。他们两个人互相看看了,大笑起来。司马帮罗敷拿起行李,结伴去了饭店。拿到钥匙,司马把他的房号给了罗敷,说有兴趣可以一起游玩爱丁堡,他可以做半个导游。出于礼貌,罗敷也把房间号告诉了司马。
                 
  安顿好自己,罗敷在饭店的大堂买了一张爱丁堡的地图和一本关于爱丁堡的书籍,拿回房间研究起来。有目的的玩是比较有意思的,以前她在做空乘的时候也这样,要去哪里了,就先了解好当地的风俗人情名胜做有备而来。而这一次,她是什么也没做,原以为西蒙会一起来,这地方西蒙来过好多次,他很熟悉,所以她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迷失。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来了。他怎么可以这么放心她的出游呢?她非常纳闷。
  爱丁堡是南部苏格兰的首都,位于起伏的丘陵间,湖沼点点,顺势而下坐落着中古世纪、乔治亚王朝及维多利亚风格的浪漫建筑,将人工与自然景致臻至圆润境界,被称为欧洲最美的城市。虽然它不像伦敦那么大,但她有独特的文化与历史,更有鉴赏他国文化的智慧眼光。在爱丁堡,徒步便可前往市中心及其它主要景点。并且它是以城堡为中心向外延伸开来。
                 
  晚餐时间,罗敷到了饭店的餐厅。原以为苏格兰传统晚宴餐,该是很不错的,一桌一盏烛光,气氛倒是罗曼蒂克的。等到主餐端上来,一片牛肉、2个烤马铃薯,几片装饰的花椰菜、四季豆,餐后再来个巧克力甜点,美食谈不上,温饱倒还可以。罗敷当场就没了食欲。随便吃了点花椰菜和四季都,她就走出了店门。
  爱丁堡的夜是宁静,橙黄的灯光,取代了天光,投射在唯美的建筑群上,使其更显柔媚几分。慢步在东西延伸的王子街上,罗敷不知道何去何从。书上说王子街全长不过一里,许多华丽摩登的商店汇聚在此条马路旁。它是划分爱丁堡新城(New Town)和旧城(Old Town)的分界线,南侧旧城区是16世纪留下来的古建筑,保存得很完整,是市区观光的重头戏;北侧新城则是18世纪乔治亚王朝式的华丽建筑,南北风格截然不同。
  不知不觉走到了街的尽头,夜幕里,有人冲她吹口哨,她忽然觉得害怕,转头想回饭店。一回头看见司马站在她后面不远的地方。“一个单身的漂亮女子,在陌生的地方最好不要一个人单独出门。万一遇到坏人。”司马看她回头,微笑着走过来立在她面前。“你确定自己是好人?”罗敷看他的模样,忽然有一种想淘气的感觉。“我在同胞面前,100%好人。”司马也很幽默。“看你落寞的走出饭店,我怕你有意外就跟着了。”他倒很坦白,罗敷的心一下子有温暖的东西溢出。于是罗敷的手挽上司马的胳膊,相携走回饭店,两个人都安静的不说话,只听见罗敷的高跟鞋敲打石板路的得得声。似一对情侣。
                 
  第二天一大早。罗敷就被窗外的鸟儿吵醒了。推开窗,才发现窗外近处绿树成荫,鲜花盛开,远处古代宫殿、教堂和城堡点缀其间。难怪人们称它为“北方的雅典”。罗敷心里盘算着今天的脚程,先去南侧的旧城走走,据说爱丁堡最老的城堡也在那里。等她整理好行装,刚想出发,房间的电话响了,是司马他说,他等在大厅里,爱丁堡的街道石板路居多,城市高低起伏,让她最好穿一双平跟鞋。罗敷听后笑开了,很久没有被人照顾的感觉了。到大厅里,司马一身便装,一个耐克的旅行小包,干净利索的站在那里。
  两个人出门沿着石板路拐进王子街的南侧旧城,著名的爱丁堡城堡建于市中心的一座火山状的石山上,高135米,站在上面可俯视整个城市。远远望去,城堡一片和平景象。但在过去,城堡前曾有兵士把守,城堡顶上还曾架有称为“芒斯麦哥”的大炮,虎视耽耽地盯着王子街。不过,这些大炮据说是为皇室活动鸣放礼炮用的,现在则保存在室内。
  沿斜坡而上,英文导游操着浓厚的苏格兰腔向他们解释道路中间两条轨道是马车的专用道路。慢步在城堡内,罗敷被它的景色和历史所打动,沉醉在里边。她悠悠的说:“要是生活在这样的城堡里,该是多么完美的事情。”司马说:“你不怕吗?”“怕什么?”罗敷不懂。“欧洲有许多古老的城堡,据说常闹鬼,曾经有一个笑话是这样说的。有一个人到欧洲旅游,去参观一个城堡,城堡里有一个地陪导游给他介绍城堡里的奇闻趣事。他好奇的问导游,听说城堡里闹鬼,是真的吗?导游笑着说,没有呀,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也遇见过。他又问导游,你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导游伸出三个手指。他说,三年?导游摇头。哦,是三十年。他很肯定。不,是三百年。导游很确定的回答他。他双腿一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罗敷听着听着,一双小手紧紧地握住了司马的胳膊,到最后她说,“咱们还是出去玩别的地方吧。”司马微笑着拉下罗敷的手,把她牵在手心里出了城堡。
  就这样牵着手,一路行了许多的地方。王子街花园里不时有穿上传统苏格兰裙的艺人演奏风笛。苏格兰美术馆也设在花园外。花园北面是爱丁堡繁华的商业街。新城北部有皇家植物园,占地30公顷,园内杜鹃花品种之多,数量之多,号称天下第一。皇家麦尔大道上,有气氛良好的餐厅或酒吧。还有许多的也苏格兰的土特产礼品。
  在冰激凌小摊旁边,司马给罗敷买了一个冰激凌,他自己站着宠爱的看她吃。小摊边吹奏风笛的人爱尔兰人身着花格裙,鼓起脸颊,演奏苏格兰民歌。罗敷的脸盛开的像一朵花,她甚至祈祷就这样老去,那该多好。
                 
  “走累了吧,咱们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出来,我带你去格拉斯广场。”下午两点,司马征求罗敷的意见。罗敷为司马的细心感动。回到酒店,也许是因为累,也许是因为彻底的放松,罗敷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她想起司马说等她一起吃晚餐,然后去格拉斯广场的,连忙起来给司马打电话。
  那边司马传来司马磁性的声音,似乎也刚睡醒,罗敷忽然说不出话了。她已经很久没叫人起床了,西蒙一直都起的比她早,睡的比她晚。每天她都在卧室里等他回来,又都每天在寂寞中醒来,她的记忆里他们一起醒来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她还没旅居伦敦,只是偶尔飞伦敦的时候,会留宿在西蒙身边。来伦敦后,他们曾几何时缠绵依旧了。也许是知道以后都会在一起了,所以一切都变了。连缠绵都成了快餐,几分钟就解决了。她的泪湿了话筒。
  “是罗敷吗?你怎么哭了?你的泪总会湿了我的心。”
  “55……”罗敷被司马的话,彻底的打败了,泪水像泻了堤的水,蜂拥而出。
  “不哭,敷儿我马上过来。”司马声音里都是牵挂。
                 
  三分钟的时间,罗敷已经哭的泣不成声。门刚打开,她就掉进了司马的怀里。“不哭,你哭我会心疼。”罗敷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着,像一片快要凋零的叶子。司马的手在她发间游走,他的嘴唇在她的脸上轻抚,那是一种生生世世的依恋,让罗敷看到了花开的过程。他说:“你在这里过的不开心,我八月结束访问,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回国好吗?”司马抚摩着她的发。罗敷抬起头,眼睛望着他的眼睛。那里边一片真挚的海,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后来几天,他们陶醉在这华美的六月里,爱丁堡大街小巷都开满了英国的国花:玫瑰。而且到处是新人,大家都似乎选在这个日子里结婚。罗敷和司马走到哪儿都可以喝到喜气的葡萄酒。他们也似乎沾染了新人们祝福,接下来几天他们都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像是在度蜜月。
  他们在深夜的格拉斯广场买醉,他们在圣十子架皇宫拥吻像热恋的夫妻。这几天他们做尽了让对方快乐的能事。罗敷知道她是回不去的,司马国内那点微薄的薪水是维持不了她已经奢侈管了的生活。他一个月的工资,只够她买一个古奇的皮包。然她现在不能拒绝司马,她真的爱着司马。她清楚生活里关关爱是不够的,西蒙虽然给不了她要的温情和缠绵,但她的卡上从来不缺钱。跟司马回国,她一定会成为他的负担,到最后剩下一定是疲惫。陆小曼的奢侈成了徐志摩的悲哀,她不想一辈子去背负罪名。司马是需要轻松的治学环境,她能给的只是一缕思念而已。因为知道总会分离,罗敷爱的真切,爱的低微,爱的伤感。
                 
  当离开爱丁堡时,罗敷看着远去的城市,黯然伤神。离开了爱丁堡她跟司马也必须分开了。在车上,她变的无言。司马说着各种笑话给她听,可是她都笑不起来。罗敷一直看着司马,深怕只一眨眼,便再也看不见他了,她要把他的影子刻画在心里,直到永远。他是她在爱丁堡的童话,他们的爱始于这里,也必定要结束在这里。她心里明白。
                 
  车到伦敦,司马要送她。罗敷轻轻的说:“你别送了,我在这里是别人的未婚妻。我不能跟你回国,请原谅。”“你是别人的未婚妻?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的心真狠。”他眼里有泪慢慢滑落。转身迅速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罗敷的泪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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