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故事

天涯浪子

某故事


一切都在下落。
头顶是光亮，身边是黑暗。桌子，椅子，床……一切都在下落，包括我自己。
我看见一个和我一样，下落的人。

他也很困惑，他问我这到底怎么了。
我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会一直一直往下沉……没有尽头。

头顶是光亮，所以背后是黑暗。
我们在向黑暗前进——虽然看得见光芒。

家具都在以和我们相同的速度下落，于是我相信，现在我们身边没有空气。
下落，下落。

不知道身处的空间有多宽，有多窄。
因为除了头顶的光芒，我只能看见黑暗。
一大片黑暗。
我们离光越来越远。

在这个由光和黑暗的世界里，不知道时间。
一切嗅觉，触觉都消失。
只是知道，自己在下落，沦陷，并且再也没有爬起的机会。

我们都没有理由，于是我们继续下落。
我们有时对望，有时苦笑，有时沉默。
但我们从不聊天，因为彼此不认识。
尽管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唯一，但因为不认识，所以开口变得艰难。

我们清楚地看见，对方年轻的脸庞长出皱纹，乌黑的头发褪去光泽。
我们在变老。
这一切无法挽回。

我们在不停地下落，下落。
下落的尽头会是死亡吗？没有人知道。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已死的人告诉我们，黑暗的那头到底有什么。
这是件悲哀的事情。

头发变白了。牙齿掉了。
我们见证着彼此从年轻步入衰老。
我们平静。我们已经学会在如潮水般无声息地涌去的时间里保持平静。
我们下落的速度逐渐变慢。但并未停止。

仰望头顶的光亮，于是回想起逝去的时间。
牛一定理说，在不受外力的情况下，物体保持它的运动状态。
我们开始下沉，所以我们注定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