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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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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7 06:49: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收藏你的爱】


1.

我是一个每天从下午开始的女人。如果谁胆敢在下午两点之前吵了我的好梦。我务必会让他死得很难看。或者,我可以稍微宽容一些,允许他自我了断。

和我交往,是存在一定风险的。我的脾气不好。甚至很差。并且性格喜怒无常。我从不照顾别人的感受,永远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任何事情。都说现世过得不如意的女子,就会性情古怪。我知道这个不如意里隐喻着什么。那多数是指与男人有关的不如意。或者,更露骨一些,就是指没有男人。

我并不否认这种说法。我虽然为人乖戾,但从来都很实事求是。事实就是,从张秉熙离开我之后,我的生活便开始像一辆刹车失控的破铜烂铁,以每秒180脉的速度朝着生活的洞穴冲下去。我已经看得到穴中的荒芜可怖,却丝毫畏惧也没有——失了心的人不再畏惧任何事。

失去张秉熙的我,人生不再具备任何意义。

下午两点,有个倒霉鬼送上门来。

我在梦里就听见一串电话铃声催命般地刺耳。咬牙切齿咬得我牙根生疼。铃声不依不饶地持续了五分钟,中间间断了一次。随后继续。这种方式彻底摧毁了我。我感到自己像一个绝世武林高手,从床上猛然弹起,一飞冲天,冲到电话旁边,抓起听筒破口大骂。

其实我是一直想改一改这个不怎么优秀的习惯的。但一直难改。

有一次我妈中午吃饭时打来,被我迷糊迷糊着用凶残至极的话恐吓了一通。老太太吓得立即打车找上门来,进了门四下搜索一番。然后说,刚才打串了号,有个泼妇把她吓坏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女人呢?并且那声音还真有几分像我,莫不是亲妈,肯定会误以为那就是我。简直是撞了邪了。

我妈是至今也意识不到的,她那从前娇羞至极的小女儿,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但是秋老毕就没有我妈幸运了。我骂完了他,不但丝毫愧疚也无,而且怒火越烧越旺,恨不能将他从电话里揪出来反正给两个大嘴巴。

这个,秋老毕支支吾吾,你不要这么凶嘛,你变成这个样子还有谁敢要你嘛。

滚!我没好气地吼了一声:现在几点?

这个,两点五分。秋老毕信誓旦旦地说。

那么,你响第一声铃的时候,是几点?!我非常严厉,非常认真地质问他。我迫切要让所有人都能遵守这项规定。莫不是世界末日,谁也不要在下午两点之前来打扰我的生活。如果有人至今还把这当成一种玩笑,那他真是死定了。

好在秋老毕还是比较了解我的。他非常正经地答我:两点零一分。这个,碧珠,我是听着北京时间打的,这个,我的行为经得起任何推敲。

我感到自己肺里面充盈的怒气顿时消退了下去。我知道秋老毕不会撒谎。我虽然为人蛮横嚣张,但一向是很讲道理的。

说!什么事!

你这么凶谁还敢说啊?

靠!你丫爱说不说!我忿忿地扣上了电话。不再给他反悔的机会。

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娇嗔,造作,或以任何形式卖关子。我感到自己越来越像《伤心咖啡馆之歌》里的那个爱米利亚小姐,粗暴而冷漠,强悍而无情。除了李蒙表哥的帐,谁的都不买。

片刻之后,秋老毕的电话重新打来。言辞中规中矩,却多了几分惆怅。

行了行了,我无力地打断他:你晚上到酒吧里再说吧!我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2.

二十七岁时候的我,生活状态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每天都很浮躁。基本对万事万物已不再抱有任何兴趣。更不要说幻想。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这完全归结为我的那场失败的恋爱。或许也不尽然,这么说对张秉熙也不公平。

我认识他的时候,生活就已经很边缘。他起的作用,充其量只是一根导火索。就是说,他遇上我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充涨成了一只圆鼓鼓的汽球。看似圆滑可爱,其实根本不堪触碰。

所以在他最终选择离开之后,我就真的像一块倔强暴躁的薄橡胶那样,轰然爆裂。并且再也没有愈合的可能。

在我年纪更轻一些的时候,我是说,在我还没有变成汽球之前,我也是有过一段类似于其他女孩的纯情时代的。

我热爱艺术,喜欢诗歌,还会画几笔三角猫的油画。

后来爱上了雕塑系的老师。表白失利。从此对艺术丧失兴趣。对那老师也即刻产生逆反心理。他的牙齿越来越黄,头顶上的自留地越来越多,走路时两腿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甚至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开始逃掉雕塑课,后来干脆逃掉所有课,不肯再迈进那所学校半步。

我妈很苦恼,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受到严重恐吓。后来几乎是忙不跌地为我办理了退学手续。

我在家静养了一年——说得文驺驺,其实就是吃喝玩乐了一阵。后来玩也玩腻了,开始画一些蹩脚的小插画,给大报小报投去。

原以为会即刻被印成彩色的封塑画集,从此红遍全国。结果又遭打击,投了一年的画稿从未见过回复。做了一年多的美梦,竟以破碎告终。

我做人一向是很疯狂的,跑到那家经常投稿的报社,揪出美编情绪激动地予以拷问。

那人站出来,笑嘻嘻地说,同学,这个,不能急嘛,绘画是一门艺术,这个,你的画我似乎有点印象,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妨给你说一说,这个。。。。。。

没错,那个人就是秋老毕。

秋老毕原名毕秋。很富有诗意的名字。后来我嫌这名字叫起来过于酸溜溜,便开始叫他老毕。

他似乎不是很满意,曾郑重其事地提出来,这个,碧珠,我更希望你能叫我老秋,你难道不觉得,这个,秋字更富意境吗?

我看着他,然后一字一顿地说,这个,我以后就叫你秋老毕了!这个,不用再讨论了。

秋老毕是个好人。

虽然我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中,至今还没遇上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坏人——那些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或多或少地伤害到别人的人,你不能说他们是坏人。

反正不管怎样定义,秋老毕都绝对算得上是个好人,他甚至连丝毫自私自利的笑算盘都没有。

当然,我始终说这是他的人格缺陷。只有发育不健全的人,才会有此特征。

秋老毕32岁,身高1米80。瘦得像棵刚栽上的小树。长得。。。。。。勉强顺过去吧。我最替他担心的,是他的头发。虽然它们现在大部分还都无精打采地混职于他的头顶,但我已经断言,就在不久的将来,它们肯定会集体跳槽。

碧珠,话不能这么说嘛,现在男人的社压力很大的,这个,掉几根头发是很正常的,这个,你不要总是大惊小怪嘛。。。。。。秋老毕极不自在地捋着自己的几撮碎发,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头顶,简直尴尬得要哭出来,捋头发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我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常被逗得乐不可支。

在秋老毕的帮助栽培以及我的恶意逼迫之下,我的插画在报纸上陆续登过一段时间。

后来秋老毕找到我,一脸的苦大愁深,碧珠,这个,如果你再逼迫我利用职务之便,照顾你的稿子,这个,我就只好辞职了。事情是这样的,你的许多画,这个,根本就没有达到发表水平嘛,我是说,或者,这个,这个。。。。。。

秋老毕不敢正视我发狠的表情以及有毒的目光,越紧张这个说得就越多,最后足有两分钟的时间,他没说一句别的,出口的每句话,都是这两个字,着实让我开了眼界。

这么软的柿子我还是第一次捏到,虽然我长期独霸一方,早以恶贯满盈著称。但我终是对他让了步。

因为,一来欺负这样的老实人传出去不好听,二来,这么没有挑战性的事,我是不屑一顾的。

秋老毕对我此举甚为惊叹。花了小半月的工资,请我吃了一顿法国大餐。又给我介绍了一家酒吧。定期收购我的画。

至于那些钱究竟是酒吧给的还是秋老毕给的,我自然是不予追究了。后来那家酒吧的老板要出国,我就顺势将酒吧盘了下来。

开始做起了我的小老板。

3.
张秉熙是在我做老板的第二个月认识的。

他第一次来酒吧的时候,我正在跟一群无赖吵架。

女人开酒吧,向来是比较难立足的,尤其像我这么年轻貌美文气十足的女人,就更难。刚接手的时候,店里隔三差五就会有地痞们闹事。气势汹汹动不动就扬言要砸场。

这种事情,非但不能吓到我丝毫,反而让我精神倍增。他们不知道,我这人,除了惹事生非之外,真没什么特殊技能了。

为了确保我店里的健康形象,从一开张我就将服务员全部换成了男生。逢遇到这种情况,就是他们换奖金的时候。

闹事的全是些外强中干的小混混,每次都被打得溃不成军。那次也不例外。

击退敌人之后,我和伙计们开了瓶庆功酒,喜气洋洋地喝着。张秉熙坐在吧角的昏暗处,笑笑的,一直饶有兴趣地望着我。

我斟了杯酒,转身递过去,他微笑接过。

张秉熙第二次来的时候,我正在和秋老毕吵架。确切地说,是我在吵,他在听。

我似乎总是有无尽无休的理由要跟他吵架。嫌他动作迟缓,嫌他脖子上系根红领带就像挂条红领巾。或者嫌他最近说话中“这个”的数量超标。

有时我也会想,幸好秋老毕不是个小男孩,否则他长大以后一定会仇视女性的。现在他是什么都定型了,破罐子破摔,我磨薄了嘴皮也不见他有所改进。

那天是张秉熙帮秋老毕解的围。他站在吧台外面看了一会儿,然后笑嘻嘻地说,您是毕编辑吧?

我停住嘴,秋老毕也诧异地转过头。张秉熙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您是毕秋毕编辑吧?

我必须要说一句,张秉熙的笑容是十分蛊惑人心的。只那一个笑,他那晚的一个笑,就可以让我在事过境迁人走茶凉的今天,依旧带着一腔的热烈去回忆他。

秋老毕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立即意识到张秉熙是他的一块浮木,马上接腔道:是的,我是,这个,我就是毕秋。这个,您是?。。。

我是魏佳的丈夫啊。张秉熙说。

我一听到丈夫二字,顿时没了兴致。在我的概念里,丈夫,和同性恋,性功能障碍者,或者干脆和女人,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的。已经是被别人买断上锁的人了。

啊!您是魏主编的丈夫啊!秋老毕回头看了我一眼,张开双手从吧台里冲出去,我以为他要去抱住人家,结果他只是用力地抓住了张秉熙的双手。俨然一副捕获救星的神态,傻到离谱。

张秉熙被他握着,朝我眨眨眼睛,笑了笑,我无奈地转过头去。

张秉熙的老婆魏佳,曾经是秋老毕那家小报馆的主编。后来张秉熙的广告生意越做越大,她便辞去了工作,专职在家乡夫教子。

张秉熙有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儿,我后来去张家讨伐魏佳的时候见过她一面。这一面可真是难忘。

她长得不像张秉熙也不像魏佳,她长得居然像我!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呆了。横眉冷对的小脸像极了我每天都能在镜中见到的那张脸。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憎恶。她也不哭,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小沙发里,极其不耐烦地看着我。

魏佳见我盯着孩子出神,急忙上前一步,将孩子抱在怀里。

我突然就没了再闹的兴致。我问魏佳,你仔细看看你女儿,她长得像不像我?魏佳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的脸足有一分钟,然后惊声尖叫。把孩子吓哭了。

后来张秉熙还特意来酒吧找过我。求我千万不要打孩子的主意。大人的事可以用各种方式解决,不要牵连到无辜的生命。

我对着他笑。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后来突然就不折腾了。对于我们三个人的纠葛,为什么突然就选择了放手。没有人知道,我就是为了那个孩子。

从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我就决定放弃了。放弃她的爸爸,放弃她的妈妈。还给她一个完美的生活空间。

哎。所以说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很莫名其妙的。后来我想起来一个说法,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说法让我不禁不寒而栗了很久。

我算是做过张秉熙的情人么?我想算——就算是精神恋爱。柏拉图永远比肉欲高贵。

是的,我的爱情很高贵。


4.

从第二次见面以后,张秉熙便每天都会来酒吧。

我一旦对他产生了最初的好感,关注就会不由自主地随之而来。每天加进一丝,每天厚重一分。

他基本不喝酒。喝也只是喝两口花哨的新品试试味道。后来,我开始每天专门为他调一杯。有时加点酒,有时就只是饮料。每一款都有一个美妙的名字。

几个月过去。在我终于才思枯竭想不出什么新鲜词,成语字典也再翻不下去了的时候,我和张秉熙的关系终于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他在春天的时候,为自己挤出了一个假期,打算去云南游一圈。

说实话,他坐在吧台前絮絮叨叨的时候,我在吧台里面忙着调酒,拭杯子,根本没往心里去。我对已婚男人的看法,那时候还未完全改变。虽然我已经很喜欢他。但决没到了要仔细思索有关他的婚姻问题的地步。

当他突然问我是否愿意和他同行的时候,着实让我惊了一吓。

手里的杯子虽说没有戏剧性地掉到地上,但那一颤,颤出了大片腥红的酒汁,覆在我的手腕上,艳丽芬芳。

啊。。。。。。好啊!那你,不带你家里人么?我像个花痴一样迫切应允下来。然后又像个白痴一样加上一句。

张秉熙顿时笑出了声,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你傻啊?

我没有完全领会他的意思,但又似乎领会了一些。便跟着他嘿嘿地笑了起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据秋老毕说。也据酒吧里伙计们反应,我从云南回来之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说话不再粗声粗气,走路也似蜻蜓点水,我自己也回忆了一下,那段时间我好象的确没和什么人吵过架。每天心情都很好,看见谁都觉得挺顺眼。

其实,张秉熙也是个好人。

我从来也没说过虚伪的话,没做过虚伪的事。我的性格也没给我提供虚伪的条件。

如果我编了谎话,出不了一天,就会自己说漏嘴,或者承受不了心理压力而主动坦白。我从不说谎——我和张秉熙的云南之行是无比纯洁的。

好,我承认,我们在梅里雪山的脚下牵了一次手。但那是因为他丢了一只手套,手冻得不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再也没有比这更冰清玉洁的男女关系了。

但是,没有人相信。

渐渐的我就不再提这事。几个月后魏佳到酒吧里来闹的时候,我也没有申辩半句。

后来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和张秉熙之间没有发生什么,这是很不正常的。所以怪事传千里。她老婆才会这么快就听到风声。

如果我们之间真的发生了,或许事情反而不会这么快就穿帮。或许会被人们秘密传递着,并最终压制下来。


5.

我们从云南回来之后,又过了几个月的安生日子。

张秉熙依旧每晚都来酒吧喝一杯,我依旧每天都为他专门调酒。只是不再起名字。

我们的关系好起来,有时在吧台两边相互凝视,轻声细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过了整个晚上。

秋老毕说,碧珠,怎么说呢?这个,张秉熙这个人真是很好的。这个如果没结婚的话,那就更好了。

我看着秋老毕,停下脚步,说,结了婚又怎样?结了婚可以离嘛。然后调头离开。

秋老毕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跟过来,哎呀哎呀,碧珠,你可不要有这种想法呀,这个,破坏别人家庭是不道德的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说实在的,我从来也没想过这么多。

我没有想让张秉熙抛妻弃子和我在一起。我们的爱是很平静的,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冲动。可是秋老毕他总这么说,就开始让我越来越胸闷。我接受不了他总是时刻提醒我,将自己排斥在别人的幸福之外,那种感觉,常常让我妒火中烧,这是我所忍受不了的。

于是我决定在这件事上追究一下,至少先追究一下张秉熙的态度。

结果,我的战役还未打响,就已急速朝着沦陷的边缘滑去。

张秉熙当晚没有准时来酒吧。这是半年多以来的头一次。他没有来,我心里很浮躁。在酒吧里迫切地转来转去,搜索他的身影。然后被人从身后重重地拍了一下。

你就是周碧珠?我第一眼看到魏佳,觉得她很慈眉善目。但这印象将永远停留在那一瞬间。在得到我的肯定回答之后,魏佳就像只撕掉了人皮的母狗,迎面扑过来就咬。

我感到脸上莫名其妙就被她掴了一巴掌。没来得及细想,本能地揭竿而起,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全力朝墙角抛去。

周围客人见这阵势,全体起立作鸟兽状散。但看清楚是两个女人在比武后,又都有些依依不舍,于是纷纷退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侧着身,斜着眼,继续观战。

我必须要自信地说一句,打架可真是我的天赋。我至今还没在哪次交手过失利过。无论是唇枪舌剑还是实枪核弹。从未得过第二名。我认为以后可以考虑将这一优势上升一下,而不必每次填表格时都要对着特长一栏发呆不止,最后写上——腿特长。

那一晚也是丝毫悬念没有的。

我将这个来历不明的疯女人轻而易举就打了个落花流水。看着她坐在地上捂住脸又捂住腰时,我还很困惑地想:如果她今晚找错了人可就真是倒霉到家了,她至少要静养一个月才能下床再寻仇家。

随后酒吧的大门就被强势撞开了。张秉熙和秋老毕同时闯了进来。看到面前的局势,均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神色。

张秉熙没有向我予以慰问,而是径直走过去,将动弹不得的魏佳横抱起来,绕过我,走了出去。

这个,哎哎,碧珠啊,你说你。。。。。秋老毕在我面前乱跳了一阵,也没说出什么有建树的话来。他对我的说教一向是很小心的。

我站着,然后无师自通地意识到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感到自己顿时像一株藕,被人吸去了全部水份。我没有力气再应对这个混乱的夜,看着秋老毕的长臂在面前挥舞着挥舞着,然后轰然倒地。

可以说我的脾气从那一晚开始就再也没好过了。

那晚之后,张秉熙只又出现过一次。他很愧疚,一直说着对不起。那神情令我至今记忆犹新。每每想起心都会觉得很痛。

其实他大可不必对我心存愧疚的。这样只能让我愈发撕心裂肺地怀念他。

他并没有做错过什么。从来都没有。我们都没有错。如果流连一段美景也是罪过的话,那么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必苟活至今了。

我认为如果是我的老公,也如张秉熙一般,恋上了一个年轻貌美,骁勇善战的女孩的话,我是肯定会予以宽容,和最大程度上的谅解的。如果他决定重新选择的话,我亦会贤惠地笑一笑,然后顺从地予以配合。

但秋老毕认为这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如果哪个可怜的姑娘搭上了我老公,我必将给她一场终生难忘的噩梦。

所以说,秋老毕一点也不了解我。


6.

晚上七点多,秋老毕下班以后到酒吧来报道。也说出了他下午在电话里没有说完的话。

张秉熙的广告公司资金周转失灵,不但破了产,还被一叠官司缠得不得宁日,已是落迫不堪。魏佳已经带着女儿回娘家去住,就连房子都已抵押了出去。

据说魏佳现在到处联系报社,希望可以重新工作。

可见生活已经窘困到了一定的程度。

我默默听着秋老毕的述说,按捺着一直企图伸出去给他一巴掌的右手。仔细从他铺天盖地的口头禅和混乱的短句中辨别整个故事的框架。

起初我还搞不清楚秋老毕急切告诉我这些事情的初衷。甚至我还以为他是想给我一些发泄多当年愤懑的机会。后来渐渐发觉不对劲,当秋老毕说到他已将自己多年的积蓄都借给了魏佳之后,我几乎顿时就领会了他的用意。

这个,当然,人家魏编辑没有开口向我要,可是,这个,都是多年的老朋友,这,知道了就不好袖手旁观,你说是不是,碧珠?这个?。。。。。。

你的意思是要我也去帮帮他们?我喝了一口酒,瞪起眼珠大声问他。

不,这个,碧珠,其实我也不是。。。。。。秋老毕显然早就做好了我会翻脸的准备,他的样子很平静。

当初他魏佳点了我的酒吧,我都没有报官抓她去坐牢!我对她不够仁至义尽?我对他们一家不够仁至义尽?现在他们遇上倒霉事,我乐得看热闹还来不及!我凭什么帮他们?他们和我有甚关系?!我不依不饶,怒目圆睁,逼得秋老毕哑口无言,连这个都不再说。

我仰头喝光杯里的酒,感觉自己心跳疾速加快。

是,后来魏佳伤势好了之后,又来酒吧闹过。

不知道她的那些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简直丧心病狂,居然在舞池里点起了一场火。虽说还未燃得尽兴就被扑灭了,但就凭这一点,我就完全可以一个电话就让她去坐牢。

但我没有。我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我不在意其他,我只希望张秉熙给我一个公平,就足够了。后来我也为此去张家天翻地覆了几次,最后见到了他们那著名的小女儿,一切终究不了了之了不是吗?

我做得还不够干脆吗?姿态还不够漂亮吗?

这些事情我已经久不再提。两年的时间过去,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没心没肺地忘光了。直到这一刻,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独自喝掉了半瓶红酒,努力压制自己上升的情绪。虽然我现在每天都会骂人每天都发无数次火,看上去凶神恶煞。其实我的情绪一点也不高涨。

我的愤怒是一种发泄方式。发泄完了整个人就会很舒坦。也是一种掩饰,掩饰自己日渐脆弱起来的神经。我现在几乎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长时间不发怒的话,会不会郁闷至死。

毕老秋不再说什么。只是目光一刻不离地追随着我。

那天酒吧里的客人很少,放的音乐也很轻。我不知道这张碟是哪里来的。那个著名的陶吉吉深情款款地哼唱着同一段凄美旋律。我听着听着,鼻子发酸,眼眶开始潮湿,最后眼泪居然跌落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为了张秉熙,为了这件往事,为了自己的爱情而掉眼泪。

秋老毕慌张地看着我,张了张口,一个这个也没说出来。经过的服务生惊诧地探过头来,看怪物般地看了看我的脸,又看了看秋老毕,然后抓着盘子落荒而逃。

我想我一直都错了。秋老毕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我找秋老毕要了身份证,他一脸困惑却不敢多问地递过来,我说我要用你的名义将钱汇过去。

秋老毕一听这话,脸色大变。急忙上前一步,企图从我手里把证件抢回去:

这个,碧珠,这个不行啊,这是牵扯到法律的事情啊。再说人家也知道我没有那么多钱嘛。碧珠,你听一次话嘛。这个。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名字呢?这个。。。。

我恼怒地回过头怒视他,秋老毕又磨叽了两句,终于不再挣扎。极其无奈地深叹了一声。

酒吧里的音乐继续轻飘。

我按下重复键,让那首歌反复不停。柔软的音符中,我分明看见了自己的灵魂,薄薄的,飞离我的身体,在空中轻轻款摆一阵,然后飞出门去。

我想我是知道的,它要飞去哪里。我低头拿起唱片封套,找到第十首。

那首歌叫作《藏爱》。收藏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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