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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aintom

[推荐]一个不断重复的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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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8-2 07:44:45 | 显示全部楼层

[推荐]一个不断重复的怪梦

很快过去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之中,杨立群和刘丽玲的感情,进展得十分神速,三个月之后,杨
立群和刘丽玲两人,有了第一次的幽会。

    刘丽玲和杨立群两人之间的感情发展的经过,如果落在一个撰写爱情故事的人
手中,可以成为一个极其动人的的爱情文艺长篇小说。只可惜我不擅于描述这类故
事,所以只好将他们从相识到第一次幽会间感情的发展,做一个简略的叙述。当然,
他们在第一次幽会之后,感情继续发展,也会用同一个方式写出来。

    刘丽玲对杨立群第一个印象很不好。当时杨立群从我家里出来,他才从北方来,
困苦的生活,令得他看来憔悴,风尘仆仆,十足像一个流浪汉。

    可是杨立群毕竟是一个成功人物,憔悴疲倦的外型,并不能掩饰他那种独特的
神采,所以,当他被刘丽玲的艳光所吸引,而走到车子附近,一开口,谈到车子之
际,刘丽玲也立时被他所吸引。

    刘丽玲的最大兴趣之一是开快车,而杨立群也恰好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开始
的时候,他们虽然对于刘丽玲所驾驶的那种跑车,在意见上发生争执,而当刘丽玲
载著杨立群疾驶而去之后不久,杨立群竟对这种跑车的性能,了若指掌,已经使刘
丽玲佩服的难以形容。

    等到杨立群坐上了驾驶座,将这种跑车的性能,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时候,刘丽
玲的更加佩服,直到几小时之后,他们已经尽了兴,双方才互相介绍自己。当刘丽
玲拿著杨立群的名片,看著名片上一连串衔头,心中更是惊讶,她望著名片,又望
了望眼前几乎有点衣衫褴褛的杨立群:“你在干什么﹖微服私访﹖”

    (我知道这些经过,全是白素事后了解到,向我转述的,而我用他们两人直接
交谈的方式写出来,以便各位容易明白当时的情形。)

    杨立群笑著,说道:“当然不是,我到了一个你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去做一
件你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刘丽玲睁大眼,望著杨立群:“哦﹖什么事﹖”

    (刘丽玲这样问,可能是由于真的好奇,也可能只是顺口一问。但当我听到白
素这样叙述,心中十分紧张。因为我见过刘丽玲,知道她是一个美女。美女有异样
的魅力,会使一个男人对她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话来。要是杨立群将他做过的事,
到过的地方讲出来,刘丽玲就可以知道两个人的梦是一样的。)

    (谢天谢地,杨立群没有讲。)

    杨立群笑了笑:“讲出来你也不相信,十分荒诞无稽。”

    杨立群所做的是:去寻找一个他从小就不断在做的梦,这种事,当然不容易使
人相信,杨立群这样回答,十分得体。而刘丽玲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或许是她觉得,
初相识,不应该对他人的私事,寻根究底。而以后,刘丽玲也没有再问及为何初见
面的那天,杨立群的装扮,神情,那样特异。

    而且,以后,杨立群和刘丽玲之间,也没有再在这件事上作过任何谈论。

    所以,从他们相识起,到第一次幽会的三个月中,他们两个人之间,还不知道
相互之间有一个同样的梦。杨立群当然也绝想不到,几乎和他天天见面的美女,就
是他千方百计要寻找的那个某女人。

    第一次交往的经历极其愉快,他们在分手时,订了下一次的约会。那一天晚上,
当他们两人尽兴在公路上飞驰之后,由刘丽玲送杨立群回家。

    杨立群和刘丽玲共处的那几小时之中,精神愉快之极。可是当刘丽玲驾著车,
转过街角,已经可以看到杨立群那栋精致的小洋房之际,杨立群的情绪,迅速转变,
他甚至有点粗暴,叫道:“停﹗停车﹗”

    刘丽玲立时煞车,车子高速前进,突然停车,轮胎和路面磨擦,发出了“吱吱”
声。停下车之后,刘丽玲转过头,望向有点心神恍惚的杨立群:“考验我的驾驶技
术﹖”

    杨立群苦笑了一下:“不,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家。”

    刘丽玲四面看了一下,她停车的地方,四面全是空地,她笑了一下:“我不知
道你住在草地上,好像也看不到你搭的帐幕。”

    杨立群向前面那栋小洋房指了一指,表示那才是他的住所。刘丽玲笑了起来,
说道:“第一次送你回家,我也不敢希望你请我进去喝杯酒,但是送到门口,轻轻
吻别,总可以吧﹖”刘丽玲讲的话,通常是男性在第一次约会之后送女性回家时说
的。

    刘丽玲这时,当然是看出杨立群的神情有点尴尬,而且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才故意这样讲,逗杨立群。

    杨立群望了刘丽玲片刻,才道:“我很想请你去喝一杯酒,可是,有人不肯。”

    刘丽玲“哦”地一声:“对,杨太太。”

    杨立群道:“是的,她。”他停了一停,才又道:“对不起,我早没有对你说。”

    刘丽玲极大方,摊了摊手:“没有必要早对我说,而且当初我们也没有机会谈
到你的婚姻状况。”

    杨立群没有再说什么,他一手推开车门,在准备跨出去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
来,身子倾向刘丽玲,刘丽玲立时向后侧了侧身子。
 楼主| 发表于 2004-8-2 07:46:59 | 显示全部楼层

[推荐]一个不断重复的怪梦

刘丽玲对白素说:“当然,他想吻我,可是我却避开了他,他一看到我身子向
后侧,便停止了行动,只是伸手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现出一个极其无可奈
何的笑容,跨出车子,轻轻关上车门,直了直身子,然后又弯下身来,隔著车窗,
望了我一眼,才一步一步,向他的住所走去。每一步都转过头来,望我一下,他走
进屋子,我才驾车离去,在回家的途中,我驶得十分慢。”

    白素没有表示什么意见,只是“嗯”地一声。

    刘丽玲坐得更舒服一点,脸向上:“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爱他,他也爱
我,奇妙到极点,偶然的相遇,互相吸引。”

    到这时候,白素不能不表示意见了,她小心提起来:“可是,杨先生已经有了
妻子,而且,我想你也不至于相信男人的”妻子不了解我“﹗”

    刘丽玲道:“当然我知道他有妻子,可是夫妻是夫妻,爱情是爱情,爱情和婚
姻是完全两回事。”

    白素“哦”的一声:“我不知道原来你还擅长写爱情文艺小说﹗”

    对白素这样讲法,刘丽玲的心中非常不高兴,她道:“不是写小说,这是人生。
这真是人生,我遇到了他,他遇到了我,我们彼此,在第一小时的交往中,就可以
互相明白的知道,我们在一起,无比快乐。人生除了追求快乐,还能追求什么﹖”

    白素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至于杨立群那天回家后的情形,后来杨立群讲给刘丽玲听,刘丽玲也转述了出
来。

    由于整件事发展到后来,错综复杂之极,所以杨立群和他的妻子之间,发生了
一些甚么事,也很有记述一下的必要。

    门打开,杨立群走进门,门内是个小小的花园。杨立群一进门,就不禁皱了皱
眉。

    杨立群在的时候,小花园的花草树木,由他亲自打理,一切都很整洁,这时,
他看到的是杂草丛生的一幅草地,一圈玫瑰花,大都已经枯黄,几朵瘦小的花朵,
正在挣扎著开放。

    杨立群略停了一停,抬起头来,就看到他的妻子,站在建筑物的门口。

    简单地介绍一下杨立群的妻子孔玉贞女士。她受过高等教育,出身富裕家庭。
父亲是本地一个十分有名望的工业家,发迹甚早。老一代的工业家在经营方式上比
较保守所以近几年来,好像有点黯然失色。不过孔家的企业,仍然实力雄厚。

    孔玉贞和杨立群在美国留学时认识,两个人念的大学不同,但是留学生之间互
相常有来往,所以成了密友,然后成为夫妇。

    结婚之后回来,杨立群开创事业,成就一天比一天大,当年谈情说爱时热情,
却一天比一天减退,夫妇间感情开始减退,事实上,不能怪任何一方,由男女双方
性格所造成。

    有的男女,可以长期相处,但是有的,却不能长期相处,孔玉贞和杨立群,不
幸属于后者。杨立群极其好动,有永无止境的活力,而孔玉贞一点也不好动,只希
望享受丈夫给她的温馨。对于丈夫兴高采烈的活动,尤其是事业上的活动和成就,
每当杨立群向孔玉贞提及时,在孔玉贞看来,实在没什么了不起,因为她自小就生
长在一个事业成功德家庭之中。

    孔玉贞反应冷淡,每一次都令得杨立群为之气沮,极不愉快。

    另一方面,他们的性生活不协调,孔玉贞保守,使得杨立群到外面去结识女人。
等到事情一次两次被孔玉贞知道后,夫妻之间的感情,自然更加冷淡。

    感情冷淡,是极其可怕的恶性循环,只是越来越向坏方面滚下去,而不会有奇
迹式的向好方面情形出现。

    杨立群和孔玉贞站在楼梯口,冷冷地望著他。杨立群走向楼梯,说道:“我回
来了﹗

    “出远门回来,夫妻小别重逢,在正常的情形下,有许多话可以说。但是他们
夫妇关系不正常,所以杨立群在讲了那一句话后,竟然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下去。而
且这时候,如果有另外有一条路可以上楼的话,他一定会绕道而行,避开孔玉贞。

    孔玉贞神情冰冷,冷冷地道:“送你回来的那个女人,怎么不请她进来坐坐﹖”

    以孔玉贞的教养而言,“那个女人”这样的话不应该出口,她至少应该说“那
位小姐”,但是由于她心中极其不满,所以连带讲话也粗俗了许多。这种说话的语
气,令得杨立群立时起了极大的反感,他也没有了风度,冷笑道:“或许人家根本
不喜欢见到你。”

    孔玉贞提高了声音:“像你一样,不喜欢看到我﹖”

    杨立群才从和刘丽玲相处的极度愉快之中回来,孔玉贞的那种态度,就令他更
反感,他毫不考虑地道:“是,我不喜欢。”

    孔玉贞的脸色更难看,声音也变的更尖锐:“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杨立群立时转身,大踏步走向门口,才转过身来,对扶著了楼梯扶手,身子不
由自主发抖的孔玉贞道:“是的,我不应该回来,我做错了,现在,我改正错误。”

    杨立群说完了这句话,一脚踢开门,向外就走,孔玉贞直了直身,想叫住他,
可是自尊心令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楼主| 发表于 2004-8-2 07:49:12 | 显示全部楼层

[推荐]一个不断重复的怪梦

杨立群出了房子,当晚住宿在酒店中。第二天回公司处理事务,一方面又和刘
丽玲通电话。他们有了第二次的约会。

    第二次约会,据刘丽玲的叙述,十分隆重。那是在第一次偶遇之后的第一次正
式约会,刘丽玲刻意打扮,而杨立群,也精心修饰。

    精心修饰的杨立群,看起来一切随随便便,但是却又令人感到极度的舒适。打
扮得恰到好处的刘丽玲,更是艳光四射。

    从黄昏时开始,一直到午夜,才想到该分手了,时间在他们相聚时,几乎不存
在,一分钟像一秒钟那样快速地溜走,蓦然之间,已是午夜。

    他们在刘丽玲的车子中,刘丽玲的头向后略仰,令得她的一头长发,瀑布一样
地向下泻,衬著乳白色的汽车坐椅背,看来极其迷人。

    她眨著眼:“还是我送你回家﹖”

    杨立群也将身子向后靠,靠成了一个和刘丽玲身子倾斜度平行的角度侧著脸,
望著刘丽玲,道:“那天,我一进去就出来,以后一直住在酒店。”

    刘丽玲“哦”地一声:“酒店,不是家﹖”

    “酒店当然不是家,可是”杨立群的声音变的低沉:“酒店也有酒店的好处。”

    刘丽玲娇笑了起来:“譬如说,可以招来各种各样的女人﹗”

    杨立群微笑著,并不否认,他很明白,在刘丽玲这样的女性面前,不必自认为
道德君子。一个浪子型的男人,更能够令得刘丽玲倾心。他道:“是的,像昨天,
就有两个金发美人。”

    “两个﹖”刘丽玲扬起眉来,眼望著外面。

    “两个。”杨立群的声音很低沉。

    刘丽玲没有说什么,只是突然之间,发动车子,车子直冲向前,由郊外到达市
区。

    然后,又突然停车,仍然不望杨立群,说道:“请下车。”

    杨立群一言不发,打开车门,将刘丽玲的手轻轻拉起来,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
下,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就向外走开去。

    刘丽玲在车子里,一直望著杨立群的背影,咬著下唇,心中一片迷惘,实在不
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才好。不过在紊乱的心情中,有一点她倒可以肯定,她爱上
了杨立群,另一点也可以肯定的是,杨立群也爱她。

    这样的爱情,在成年人之间,应该没问题,问题是在于两个人如何在一个适当
的场合之下,打破双方的矜持,迅速地使双方的关系变的更直接,不必再依靠筑起
提防的语言,来保护自己的自尊心。

    这样的机会,在以后的数次的约会之中,都没有出现,但是杨立群和刘丽玲之
间的感情,却越来越进展,直到那一天,在杨立群的游艇的甲板上,夕阳西下,游
艇停在远离尘嚣的海面上,他们两人并头躺著,让海风围著他们的身子。

    杨立群的眼向下,陶醉在刘丽玲修长润滑的双腿上,刘丽玲的头发,被风吹起,
抚在杨立群的脸上。杨立群伸了伸手臂,刘丽玲自然而然,抬了抬头,枕在杨立群
的手臂上。

    两人的呼吸,都开始有点急促,刘丽玲道:“昨天,我在律师那里,签了字。”

    杨立群转过脸去刘丽玲也恰好转过脸来,杨立群现出一个询问的神色来,刘丽
玲的声音很低:“我签了字,他也签了字,我的离婚手续已经完全办好了。”

    杨立群“哦”地一声,没有别的反应。

    曾经结过婚,这是刘丽玲的一个秘密,她不想人家知道这个秘密,也不会轻易
对人讲起,但这时,她认为应该对杨立群说明这件事。这是一种十分微妙的人与人
之间的关系,到了一定的时候,在一定的场合下,有了一定的机缘做基础,一个人
会向另一个人,吐露一些心中的秘密。

    杨立群的反应,看来不经意和冷淡,这令刘丽玲有点尴尬。

    刘丽玲略带自嘲地道:“我曾经结过婚,你想不到吗﹖”

    杨立群的神态,看来一本正经:“是的,真想不到。”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
顿,刘丽玲的心中,正在不知什么滋味之际,杨立群已经立时道:“因为我还是一
个处男,想不到那么多。”

    他讲完这句话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刘丽玲一跃而起,作势要踢他。他抓住
了刘丽玲的脚,刘丽玲倒了下来,两个人紧紧拥在一齐,在甲板上打著滚,一直滚
到一堆缆绳旁边才停止。

    游艇在海上,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启航回市区,刘丽玲在两天后,和白素一起
吃午饭时,偷偷地讲经过告诉了白素。

    白素当时正在喝汤,她不是不过镇定的人,可是听了之后,手也不禁有点发抖,
她忙道:“丽玲,我认为,不论你多爱一个男人,在他面前,多少还是保留一点最
后秘密的好。”

    刘丽玲满脸春风:“我不想在他面前,保留任何秘密,我想他也是一样。”

    白素更加吃惊:“你准备对他说一切关于你的事﹖甚至包括那个梦﹖”
 楼主| 发表于 2004-8-2 07:51: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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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在说到“那个梦”之际,声音变的十分沉,而且充满了神秘。刘丽玲的脸
色,在听了白素的话之后,迅速变得忧郁,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她才道:“这个
梦,我不会对他说。可是如果我们生活在一起,他一定会知道。”

    白素盯住她:“难道你一直”

    刘丽玲道:“是的,除非我不做这个梦,不然,一到最后,我一刀刺进了”

    白素忙道:“不是你刺人,是梦中的那个女人用刀刺人。”

    刘丽玲苦笑了一下:“那个女人就是我﹗一定就是我﹗”

    白素按住她的手臂:“你绝不能这样想,那不过是一场梦,那个女人,是你在
梦中的化身。”

    刘丽玲的神情更苦涩:“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梦﹖梦中的那个女人,一定是我
我在什么时候的经历,或许,是我的前生﹖”

    这是在刘丽玲口中首先提出“前生”两个字来,白素一听,连忙用旁话打岔:
“前生﹖人对于今生的事,尚且不能知道,还谈什么前生﹖”

    刘丽玲呆了片刻:“总之,每次有这样的梦,梦醒之后,我一定会发出极其惊
恐的叫声,在惊叫中醒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他一定会问我,我该怎么说﹖”

    白素又吃了一惊:“丽玲,你才跟我说你们在游艇上怎么那么快就讨论到同居
了﹖”

    刘丽玲大方地笑了一下:“不是讨论到同居,而是已经同居了。”

    白素“哦”地一声,有点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过了一会,她才道:“可能我的
脑筋太古老了,有点不适合这个时代的男女关系。”

    刘丽玲道:“当然,因为你有十分美满的幸福婚姻,不需要再去追求可以给自
己快乐的男女关系,所以你才觉得意外。像我这样,可以让我快乐的男女关系,简
直是生命的组成部分,一旦有了这样的爱情,我可不愿意浪费半秒钟。”

    白素似是“哦哦”地应著。刘丽玲道:“我们既然已经相爱,又全是成年人,
何必再忸怩,他已经搬到我的住所来。”

    白素总算明白了刘丽玲和杨立群之间的最近关系,她试探著问:“那么,在你
们一起的几晚之中,你并没有做那个梦﹖”

    刘丽玲道:“还没有,但是我知道,迟早,我一定会做这个梦,一定会在尖叫
中醒过来。”

    白素紧握著她的手:“就算是,也不要紧,你就说做了一个恶梦,任何人都会
做恶梦,他也不会追根寻底。”

    刘丽玲用汤匙搅著汤,低声道:“惟有这样解释,唉,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
的梦。”

    白素没有再说什么,刘丽玲在忧郁了一会之后,又开朗了,像是一个初恋的小
女孩向白素说了许多有关杨立群的事,在她眼中看来,杨立群没有一样不好,每一
个小动作都很可爱。沉醉在爱河的人,看起对方来,全是那样。

    白素在向我转述这些情形之后,摇著头:“杨立群和刘丽玲还完全不知道他们
前生有纠缠,看来杨立群也很小心,不至于将自己的梦对刘丽玲提起。”

    我叹了一声:“正如你所说,知道和不知道,结果一样,他们相识,相爱甚至
已经生活在一起了。”

    白素想了片刻:“如果他们知道,可能不同,杨立群会由爱转恨,把她杀了报
仇﹗”

    我打了一个寒战:“你说得太可怕了。”

    白素喃喃地道:“但愿永远不会发生。”

    事情是总会发生的。正如刘丽玲所说,只要她和杨立群生活在一起,只要她再
做这个梦,这个秘密,就很难维持下去。

    那一天晚上,和刘丽玲,杨立群同居之后的其它日子,并没有分别,下午五时
半,他们两人的车子,在一个十字路口会合。然后,就像繁忙的都市马路,只有他
们两人在驾车,他们像顽童一样地追逐,甚至突然停下来,两架车靠在一起,然后
自窗中探出头来,迅速地一吻,而不顾前后左右人的大声嚣骂或吹口哨。

    到家之后,还是刘丽玲的住所。刘丽玲本身事业极成功,她过著豪华的生活,
她的住所,布置得十分舒适。刘丽玲和杨立群的同居生活,有一个其他男女所没有
的优点,就是他们两个人全不在乎钱,所以谁住在谁的屋子里,都不会有自卑感。

    一进门,他们两人就热烈地拥抱,然后,是炽热得连钢板也会融化的一个多小
时,他们才嘻哈笑著沐浴,开始播放音乐,一起煮熟,进餐,然后再沉浸在音乐之
中。

    在他们两人的天地之中,只有欢乐。

    午夜,他们并头躺了下来。不久,刘丽玲先睡著了。才睡著不久,她就开始做
梦,梦一开始,她在一口井旁,从水中的倒影之中看著自己。
 楼主| 发表于 2004-8-2 07:53:48 | 显示全部楼层

[推荐]一个不断重复的怪梦

在梦中,刘丽玲不再是刘丽玲,是一个叫翠莲的女人。

    梦境一丝不变,到了最后,翠莲一刀刺进了小展,小展用那种怨恨之极的眼光,
望向翠莲,梦醒了。

    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刘丽玲是在极度的惊恐之中,尖叫著惊醒的,而且身子立
时坐了起来,睁大了眼。

    事后,刘丽玲对白素这样说:“我一坐起来,立时睁大眼,但是在最初的杀那
间,我什么也看不到,只感到梦里面,那个小伙子怨毒无比的眼光,仍然在我的面
前,我实在太惊恐了,意识到,立群就在我的身边,我不应该尖叫,他会问我为什
么,我不想他知道我经常会做这样的梦,可是我却实在忍不住。”

    白素问道:“为什么﹖你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人。”

    刘丽玲苦笑道:“因为那时,我已经完全清醒了,完全从梦中醒了过来。”

    白素听得莫名其妙:“既然完全醒了过来,那你更应该”

    白素的意思是,既然完全清醒了,就更可以忍住尖叫,忘掉梦中的惊恐。

    刘丽玲在不由自主地喘著气:“是,我已经完全清醒了,可是我却清楚看到,
有一对充满了怨毒的眼睛,就是梦中的那一对,就在我的面前,就在我的面前﹗”

    当时,这样的情景,一定令得刘丽玲骇惧已极,所以她向白素讲到这里,她不
由自主,用手遮住了眼。白素也听得心头乱跳,勉强说一句:“那怎么会,不会的。”

    刘丽玲道:“一看到那对眼睛,又尖叫起来,但是我立时发现,用那种眼神望
著我的是立群,他也坐著,满头是汗,甚至额上的青根也现了出来,而且,在大口
喘著气,样子极其痛苦。”

    白素“啊”地一声,她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刘丽玲又道:“我叫了两声,立群一直望著我,我勉力定了定神:”立群,你
干甚么﹖“立群又喘了几声,才十分软弱无力地道:”对不起,吓著你了,我才做
了一个恶梦。“立群的神态,迅速地恢复了正常,他抹著额上的汗:”一定是太疲
倦了,所以才会做恶梦。“我表示同意,我们又躺了下来。”

    白素听得十分紧张:“他没有问你做什么恶梦﹖”

    刘丽玲道:“没有,为什么要问﹖我也没有问他,恶梦就是恶梦,每一个人都
会做,有什么好问﹖”

    当白素向我转述之际,我听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声:“偏偏他们两人的恶梦不
同。”

    白素吸了一口气:“你有没有留意到刘丽玲叙述,他们两人,同一时间惊醒﹖”

    我怔了一怔:“是,这说明他们两人,同时进入梦境,在梦境所发生的一切,
完全配合,翠莲一刀刺进小展胸口,也正是小展中刀的时候。”

    白素出现了骇然的神情来:“以前就是这样﹖还是当他们两人睡在一起之后,
才是这样﹖”

    我苦笑道:“谁知道﹗”我讲了之后,顿了一顿,才道:“第一次,他们两人
互相不问对方做了什么恶梦,第二次可能也不问,第三次呢﹖以后许多次呢﹖只要
一问,杨立群就立刻可以知道他要找的”某女人“是什么人﹗”

    白素苦笑道:“照他们两人如今热恋的情形来看,就算杨立群知道了,怕也不
会怎么样吧﹖”

    我重复著白素的话,语音苦涩:“怕也不会怎样吧,谁知道事情发展下去会怎
么样﹗”

    白素苦笑道:“最安全的方法,当然就趁现在坼开他们,但是我想,世界上没
有人,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做到这点。”

    我叹了一声。我也相信是。杨立群和刘丽玲都不是少男少女,他们都极有主见,
这一类的人,绝不轻易爱,而一旦爱情将他们连在一起,也就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拆
开他们。我又叹了一声:“只好由得他们,看来,不论事情如何发展,都不是人力
所能挽回的。”

    白素的神情很难过:“我们两人最难过,明知会有事情发生,却一点办法也没
有。”

    我也神情苦涩:“那有什么法子,或许这也是前生因果。说不定你的前生,就
是那个瘦长子。”

    白素“呸”地一声:“你才是那个那旱烟袋的。”这样一说,气氛轻松了许多,
反正也是没办法的事,也只好丢开一边。

    在刘丽玲和杨立群同时做恶梦的第二天,刘丽玲就向白素叙述了经过,白素在
中午向我转述,下午,她不在家,我正在整理一些文件,和另外一件怪异的事情有
关,日后我会记述出来。

    下午三时,门铃突然响起,我听到老蔡去开门,又吩咐来客等一等,我伸手翻
了翻记事簿,今天下午三时,我并没有约会,可知来人是不速之客,并未经过预约。

    我听到老蔡拒客的声音,而来人则在囔叫:“让我见他,有要紧的事。”

    我一听声音,那是杨立群。

    我站了起来,打开书房门,看到杨立群正推开老蔡,向上走来,我沉下脸:
“杨先生,你有所谓要紧的事,我没有﹗”

    杨立群呆了一呆,他当然听出我言词中的不满,可是他还是迅速向上走来,来
到我的面前,直视著我。
 楼主| 发表于 2004-8-2 07:55:58 | 显示全部楼层

[推荐]一个不断重复的怪梦

我也瞪著他,足有半分钟之久,他才道:“好,我认输了。”

    我一听,失声笑了起来:“杨先生,我和你之间,并无任何赌赛,有什么输赢﹖”

    杨立群一怔,跿然叫道:“有,我赌你会忍不住好奇心,想继续知道我收集到
的资料。”

    我一面让他进书房坐,一面哈哈大笑:“你证实了人有前生,对于你前生的细
节问题,怎么会有兴趣﹖”

    杨立群才坐下,又跿地站了起来:“你一定有兴趣,一定会有。”

    我摊开双手,道:“好吧,你一口咬定我会有兴趣,我也不妨一听。”

    杨立群立时道:“可是,你得告诉我,那个某女人是谁,在哪里﹖”

    我又笑了起来:“杨先生,你曾自称自己是个商人,我看你是不太成功。你有
一批水货,每天白付仓租,有人肯代你免费运走,已经是上上大吉,你还有什么条
件讨价还价﹖”

    杨立群睁大著眼,望著我,大口喘著气。他那时候的样子,和上次收拾录音带
离去的那种狡猾神情相比,有天渊之别,看来可怜的很。

    我正想开口劝他,别再枉费心机去寻找某女人,也别将前生的事,纠缠到今生
来。

    可是我还没开口,他已经哑著声叫了出来:“我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

    我有点厌恶:“你这个人,怎么”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杨立群又叫了起来:“非找到她不可,要不然,我就不会
有幸福。”他叫著,停了一停:“我目前极幸福,我不想这种幸福生活,遭到破坏。”

    杨立群这样说。我真有点发怔。他说他目前的生活极幸福,那自然是指他和刘
丽玲之间的关系。而他却拼命去找这个某女人,那才真的没有幸福﹗当然,我绝不
会向他说明,我望著他,他喘的更激烈:“昨天晚山,我又做那个梦。”

    我仍然只是哦的一声,杨立群捏著拳,叫道:“我从恶梦中惊醒,将睡在我旁
边的人,吓得惊叫起来。”

    我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杨立群以为刘丽玲的尖叫,是被他吓出来的。不知道刘丽玲的尖叫,完全是由
于她自己的梦。

    我心中在想,杨立群的这种误会,不知道可以持续多久﹖正当我在想的时候,
杨立群已经粗暴地推了我一下:“你现在明白了﹖”

    我假装胡涂:“我一点也不明白,睡在你身边的人,是谁﹖”

    杨立群像是想不到我会有次一问,呆了一呆:“刘丽玲。”

    我装出诧异的神情来:“你们的感情,进展神速。”

    杨立群闷哼了一声:“第一次,我可以向她解释,我做了一个恶梦,但如果次
数多了,每次半夜三更,将她惊醒,她会以为我有神经病,会离开我。”

    我喃喃道:“你的神经本来就不正常。”

    杨立群跿地叫了起来:“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我就可以终止那个恶梦。”

    我不禁大是恼火,励声道:“放你的狗臭屁﹗就算你知道那女人是谁,你用什
么办法可以不使自己再做恶梦﹖照样刺她一刀﹖”

    杨立群给我一骂,脸涨的通红,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继续对他毫不客气地骂道:“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是一个神经病人,我
建议你好好地去接收治疗,离开刘小姐,她是一个好女孩,你这种神经不健全的人,
完全不配和他在一起。”

    杨立群被我的话激怒,他跿地狂叫了起来,跳著,冲向我,挥拳向我打来,我
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拳头,用力一推。

    那一推,将他推得向后连跌出了七八步,重重地撞在墙上,令得他的神智清醒
了一些。所以,当他再站定的时候,狂怒的神情不见了,他喘住气,抹著汗,垂著
头,向外走去。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向他带来的那个小包,指了一指:“全
部录音带都在,你可以留著慢慢研究。”

    我正想拒绝他的“好意”,他又神态十分疲倦的挥了挥手:“你当是可怜我,
让我去见一见那个在前生杀了我的女人。”

    我这时,倒真有点同情他,忙道:“你见了她,准备怎样﹖”

    杨立群叹了一声:“我﹖我当然不会杀她。我只不过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我,
让我解开心中这个结,或许不会再做同样的梦。”

    我苦笑著,明知道自己绝无可能答应他的要求,但我还只是暂且敷衍著他:
“我看也未必有用,不过可以考虑。”

    杨立群无助地向我望了一眼,再指了指录音带:“你听这些录音带,可以知道
我的发现,其中有一些极其有趣。”

    我不知道他这样说有什么意思,而且关于他的事,我也必须和白素商量一下,
所以我道:“明天你有没有空﹖这个时候,我们聚一聚﹖”

    杨立群望了我半晌:“好﹗”
 楼主| 发表于 2004-8-2 07:58:3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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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日子一天天过,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一个隔天的约会,是十分平常
的事。

    我当时是准备听了录音带之后,再好好劝解杨立群,不要再谈前生的事,和今
生的生活纠缠不清的。我绝想不到,明天,到了约定的时候,我会在一个决料不到
的场合见到他。自然,这是明天的事,在记述上,应该押后。

    杨立群答应一声之后,向外走去。我送他出门,看他上了车,驾驶离去。他才
一走,我就以一百公尺冲刺的速度奔回来,抓住录音带,直冲进书房。我想听杨立
群追录他前生经过的过程很久了,上次杨立群卖了一个关离去,恨得我痒痒的。但
由于他提出的条件我无法答应,所以只好心中怀恨,无法可施。这时能够得偿所愿,
我真是半秒钟也不愿再耽搁。

    我打开那小包,取出录音带,装好,将以前听过的部分快速卷过去,找到了上
次中断的地方,才继续用心听。

    以下,就是录音带我未曾听过的部份。

    李:死在南义油坊,俺到的时候,保安大队的人也来了,还有一个女人在哭哭
啼啼,俺认得这个女人,是镇上的“破鞋”。

    杨:那“破鞋”──李:人生得挺迷人。这女人在哭著,对保安大队的人说,
她来的时候,大义哥已经中了刀,不过还没有断气,对她说出了凶手的名字。

    杨:(失声)啊──(我知道杨立群为什么听著李老头的话,会突然失声惊呼
一下的原因,因为他知道翠莲是在撒谎。)

    (翠莲的谎言,杨立群可以毫不思虑,就加以指出,但在当时,是完全没有人
可以揭穿她的谎言的﹗)

    李:(继续地)那破鞋告诉保安大队,大义咽气时,说出来的凶手名字是王成
﹗杨:王成是什么人﹖孙:(声音不耐烦地)杨先生,你老问这种陈年八股的事有
什么意思﹖杨:(愤怒地)你别管我,要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向你的上级
去反映﹗老大爷,王成是什么人﹖李:王成是镇上的一个二流子。

    (如果杨立群在一旁,他可能又会按下暂停键,问我明不明白“二流子”是什
么意思。二流子,就是流氓混混,地痞无赖。)

    李:保安队的人一听就跳了起来,嚷著,快去抓他﹗快去抓他﹗当时俺一听…
…一听……

    (在这里有杨立群的声音作补充,李老头的神情变得十分忸怩,像是有难言之
隐。)

    杨:请说,你怎么了﹖李:(声音很不好意思地)俺一听保安队要抓王成,就
发了急……

    孙:(插口)那关你什么事﹖李:(声音更不好意思)王成……平时对俺很好,
经常请吃点喝点什么的,所以,俺一听要去抓他,心中很急,拔脚就奔,要去告诉
王成,叫他快点逃走──杨:等一等,老大爷,你是怎么啦﹖展大义是你哥哥,你
想叫杀你哥哥的人逃走﹖李:(激动地)这是那破鞋说的,俺根本不相信王成会杀
人。那破鞋不是好人﹗孙:哼,老大爷,这你可不对了。

    李:俺那时是小孩,也不知什么对不对﹗俺奔出去,也没人注意。奔到镇上,
冲进王成的家,他家里很乱,人也不在,邻居说他好几天没回家了,再去找他,也
没找著,以后也没见过他﹗杨:那么,以后展大义的事呢﹖李:(迟疑地)草草地
葬了大义,镇上的人议论纷纷,王成一直没露面,保安队也不了了之,以后,也没
有什么人再记得了。

    杨:(声音焦切地)你再想一想,是不是还有记得起来,有关展大义的事﹖李
:(陡然大声)对了,有。保安队有一个小鬼队员,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一天突
然对俺说,要是展大义不死,应该是个大财主。俺问他这是什么话,他说,早半年,
镇西有一伙客商,全都中毒死了,所带的钱、货不知下落,就是展大义干的。俺听
了,恨不得一拳打落他的两颗门牙。

    杨:这并不重要,那个……破鞋,后来怎么样来了﹖李:那破鞋在镇上,又住
了一个来月,忽然不知去向,以后也没有再见过她。

    杨:你就知道这些﹖李:是,还有两个人,对了,还有两个人,经常和王成一
起的,也不见了,那两个,也是镇上的混混。

    杨:王成……那王成是什么样的人﹖孙:(大声)杨先生,你究竟在调查什么
﹖杨:告诉你,你也不明白﹗老大爷,请说王成是什么样的﹖李:这……这……时
间太久了……

    杨:你尽量想想﹗李:是一个瘦子,个子很高,我看他的时候,是定要仰著脖
子才能看到他,样子…

    …我真记不起了。

    杨:(声音很低,喃喃地)那瘦长子﹗孙:你说什么﹖杨:老大爷,谢谢你,
谢谢你,很谢谢你。

    这一卷录音带,就至此为止。
 楼主| 发表于 2004-8-2 16:4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推荐]一个不断重复的怪梦

杨立群在李老头口中,不但证实了当年在油坊中发生过的事,而且还具体地证
明了几个人的存在:展大义、翠莲、王成(那殴打小展的三个人之中的瘦长子)。

    若干年前,的确,曾有杨立群梦中的事发生过。这是杨立群前生的经历,我绝
对可以肯定这一点。我又取走了第二卷录音带,一放出来,全是杨立群的声音。

    杨立群的声音道:“在和李得富谈过话之后,我已经可以完全肯定,我的梦,
是我前生的经历。本来,事情到这里,已经可以告一段落,可是我总有一种强烈的
感觉,感到我前生和那个毒打我的人(其中一个叫王成)之间,和翠莲之间,似乎
还有一种不可了解的纠缠。我还想弄明白这件事。

    “时间已经相隔那么久,而且在这段时间内,兵荒马乱,不知曾经过了多少变
动,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能有新的发现。”

    “但是我还是继续努力,一直在查,又查了十多天,没有结果。姓孙的已经极
不耐烦,我只好回到县里。在县里,我无意中知道,还有一批相当旧的档案保留著。
我忙要求查看这些档案,又等了半个月,才得到批准。这些档案,对当年发生的事,
多少有一点帮助了解的作用,所以我将其中有关的,全抄了下来。”

    我听到这里,不知道杨立群所指的“档案”是什么东西。我拿起一个牛皮纸袋,
抽出了一叠纸来。档案所记的,是两件严重的案件。其一,是展大义死在油坊里的
一宗。另一宗,更加严重,一共牵涉到了四条人命。由于原来档案所用的文字,半
文不白,十分古怪,而且相当凌乱,所以我不原文照录,而是经过整理之后,简单
地说明一下这些档案的内容。

    第一宗案,展大义被人刺死,行凶人王成在逃。档案中有详细的“尸格”,那
是死者的受伤部位大小形状,以及由何凶器致死的描写。展大义的死,并没有新的
可供叙述之处,只是说明凶手王成,一直未曾抓到而已。

    (在早年,很少用“疑凶”这个字眼,档案中用的一直是“凶手”字样,可想
而知,幸而王成未被抓到,若是抓到了,一定是一宗冤狱。)

    第二宗案件,极其骇人,有四个过路的客商,在经过多义沟的时候,被发现一
齐倒毙在路边的一个茶棚之中,七孔流血,肤色青黑,显然是中毒毙命。

    (这种“茶棚”,在北方乡下常见,并没有人管理营业,只是一桶茶,在穷乡
僻壤,茶有的是泡浸著榆树叶子,并非茶叶。茶的来源是一些好心人挑来的,方便
过往途人,口渴了可以取饮。有时,也有好心的老太太,用炒焦了的大麦冲水来供
应途人饮用。)

    中毒毙命的四个人,显然是饮了茶桶中的茶之后致死的。经过调查,证明桶中
剩余的茶中,有毒,可以令人致死。

    (档案中没有说明是什么毒,而且验出有毒的方法,也相当古老,是用银针浸
在桶里的茶中,确定有毒的。)

    茶桶中的茶有毒,当然是有人故意下毒的。而且,客商随身所带的东西,尽皆
失盗。

    在尸体被人发现之后,有一个人曾在事先经过那个茶棚,说是看到有一男一女,
在茶棚中坐著,但未曾留意那一男一女的样子。经过茶棚的那人,因为急于赶路,
也未曾逗留。事后竭力回忆,讲出那个人的样子来,像是一个叫展大义的小伙子。

    可是,传了展大义来问,却有一个叫王成的人,竭力证明展大义在那天,整天
都和他在一起赌钱。一起赌钱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叫梁柏宗,一个叫曾祖尧。

    那死了的四个商人,身份后来被查明,全是皮货商,才将货物脱了手回来,经
过多义沟。根据各方面的了解调查,合计四人身边,至少有超过四百两的金条,可
能还有其他的珍饰,这些财货,全都不知所终。

    这件案子,也是悬案。档案中还有好几位保安队长的批注,看来,他们都想破
这件案,但一点结果也没有自然。自然,时间相隔一久,就再没有人提起了。

    我看完了这些档案之后,不禁呆了半晌。杨立群不辞辛苦,将这些档案全都抄
了下来,我相信他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

    这件四个商人被毒杀的案件,当然是一宗手段十分毒辣的谋财害命事件。这宗
谋财害命的事,唯一的疑凶,是展大义。

    除了展大义外,还有曾在现场出现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什么人﹖是翠莲﹖
更令人启疑的是,王成竭力证明展大义不在现场,而王成,已可以肯定,是曾在油
坊毒打展大义的三个人之一。还有两个人,曾祖尧和梁柏宗,是不是就是三个人中
的另外两个﹖可以肯定的是,王成、展大义和翠莲之间,一定有著巨大的瓜葛,他
们之间,曾经做过一些什么事,因为做这件事而得到了一些东西。王成等三人在油
坊会展大义,目的就是逼展大义说出东西的下落,而展大义却宁愿捱毒打也不肯说
出来。

    展大义不说,是因为他曾答应翠莲不说的,可知那王成等三人要逼下落的东西,
是在翠莲的手中。翠莲可能曾经甜言蜜语,答应展大义分离的,但结果,她却一刀
刺死了展大义﹗事情的轮廓,已经可以勾勒出来了。

    从王成等三人的凶狠,和翠莲行事的狠辣上,倒不难推断出,四个商人被谋财
害命一案,就是王成等三人,翠莲和展大义五个人干出来的。
 楼主| 发表于 2004-8-2 16: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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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到了这样的推断之后,心中惊喜交集,因为我已经想好了明天见到杨立群
时,如何去劝他别再追寻那个“某女人”的言词了。

    傍晚时分,白素回家,我忙将一切全告诉她,也包括了我的推断。白素想了一
想之后,道:“很可能。不过,展大义是一个老实人,好像不会参加那么凶狠的谋
财害命的勾当。”

    我摇头道:“也很难说,谁知道当时经过的情形是怎么样的﹖”

    白素又想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道:“我们怎么啦﹖几十年前的事,还去研
究它干什么﹖你明天见了杨立群,准备怎么对他说﹖”

    我笑了笑,道:“你看过三国演义﹖”

    白素瞪了我一眼,道:“越扯越远了。”

    我笑道:“一点也不远。关公死后显灵,在半空之中大叫:”还我头来﹗‘他
当时得到的回答是什么﹖“

    白素道:“嗯,一个老僧反问他:你的头要人还,颜良、文丑,过五关斩了六
将的头要谁还﹖”

    我一拍手,道:“我就准备用同样的方法,去劝杨立群。”

    白素十分高兴,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当晚,我们两人的情绪都十分轻松。第二天中午起,我就等杨立群来,可是等
来等去,杨立群一直没有来。一直到过了约会的时间,才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
话是刘丽玲打来的,她的声音十分急促,道:“卫先生,请你立刻到中央警局来。”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我甚至未曾听明白“中央警局”是什么。

    我可以将杨立群的名字,和许多稀奇古怪的地方联在一起,什么多义沟,什么
油坊,但是决无法和警局联在一起。

    当刘丽玲又重复地讲了一次之后,我才“哦”地一声,道:“警局﹖为什么要
到警局去看杨立群先生﹖”

    刘丽玲的声音极焦急,道:“你来了就知道,请你无论如何来一次。”

    从刘丽玲的声音之中,我已经可以听出,杨立群一定是惹了什么麻烦了。不过,
我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因为杨立群是一个在社会上十分有地位的人,事业成功,
前途美好,就算有麻烦,也不会是什么大麻烦的。

    所以我道:“好,我立刻就来,要不要我找白素一起来﹖”

    刘丽玲道:“能找到白素最好,找不到你快来。”

    她再三强调要我快来,我放下电话,立即驾车,大约在十五分钟之后,车已驶
进了中央警局的停车场。车才停下,我就看到刘丽玲向著我直奔了过来。

    当她向我奔过来之际,我只觉得她穿的衣服,颜色十分特别,或者说,颜色的
图案十分特别。那是一件米白色的西装,上面有著许多不规则的红色斑点。

    我看到她奔得十分之快,简直像是不顾一切在向前冲过来一样。这样的急奔,
是随时可以跌倒的。所以,我连车门也未及关上,就向她迎了上去,来到她的面前,
一把将她扶住。

    也就在将她扶住的那一瞬间,我陡地吃了一惊。那种吃惊的程度之甚,令得我
一时之间,只是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刘丽玲的神情,也是惊恐莫名,脸色煞白,喘著气,也讲不出话来。而令得我
如此吃惊的,倒不是她惊恐的神情,而是她身上的衣服。起初我以为是不规则的红
色图案,但到临近,我立时可以肯定,那不是什么红色的不规则图案,那是血。

    刘丽玲的衣服上,染满了血。

    我在大受震惊之余,所想到的只是一件事:刘丽玲被杨立群知道了,她已遭到
了杨立群的毒手。

    是以我陡地叫起来,道:“他刺中了你哪里﹖快找医生,快﹗”

    我一叫,刘丽玲震动了一下,道:“你说什么﹖”

    被刘丽玲这样一反问,我的头脑,在刹那之间,清醒了过来。刘丽玲是不可能
受伤的,她刚才向奔过来的时候,步子如此之快,一个人要是受了伤,怎么还能奔
得那么快﹖一定是我刚才一看到了血渍,由于连月来所想的,都是有一天杨立群向
某女人报仇的事,所以才立时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忙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被你身上的血渍吓糊涂了﹗别理会我
说过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楼主| 发表于 2004-8-2 16:43:16 | 显示全部楼层

[推荐]一个不断重复的怪梦

刘丽玲喘著气,道:“可怕,可怕极了。”

    我双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摇著她的身子,希望她镇定下来,道:“究竟发生
了──”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刘丽玲已叫了起来,道:“他杀了他……他杀了他﹗”

    刘丽玲在叫著,可是我却听得莫名其妙。

    “他杀了他。”那是说明了有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可是,谁杀了谁呢﹖我
忙道:“刘小姐你镇定一下,谁杀了谁﹖”

    由于我和警方的高层人员关系十分好,那男警官又认识我,所以我的问题,立
时得到回答。男警官道:“一个叫杨立群的男子,刺伤了一个叫胡协成的人。”

    我呆了一呆,道:“这其中只怕有误会,杨立群是我的朋友,他绝不是一个行
凶伤人的人。”

    男警官望了我一下,道:“杨立群被捕之后,一句话也不说,伤者还在急救中,
医院方面说伤势十分严重,如果伤者死了,那么,这就是一件谋杀案了﹗”

    我苦笑道:“这个胡协成是什么人﹖”

    警官道:“伤者的身份,我们也没有弄清楚。杨立群一句话也不肯说,刘小姐
是当时在场的,我很需要她的证供,可是她却又坚持,要等你来了,她才肯作供。”

    我的心中,疑惑到了极点,向刘丽玲看去,看到那女警官正以半强迫的方式,
在拖著刘丽玲向前走去,而刘丽玲正在挣扎著。

    我忙道:“刘小姐,你放心,我会和你在一起。”

    刘丽玲听得我那样说,才不再挣扎,可是那女警官却还在用力拖她。我忍不住
大声斥责,道:“她自己会走,你不必强迫她。”

    女警官呆了一下,松开了手,刘丽玲挺了挺身子,向前走去,我和男女警官跟
在后面。进了警局的建筑物,又看了几个高级警务人员,如临大敌一样,迎了上来,
和我打了招呼之后,各自用疑惑的眼光望著我。

    我还未曾出声,又看到一个中年人,提著公事包,满头大汗,奔了进来,叫道
:“我的当事人在哪里﹖”

    那中年人一眼看到了刘丽玲,立时又大声叫道:“刘小姐,你可以什么也不说。”

    刘丽玲苦涩地笑了一下,道:“方律师,你终于来了。”

    那中年人一面抹著汗,一面道:“我已经尽一切可能赶来了。”

    刘丽玲也没有说什么。当时的情形十分乱,那个方律师,立时和几个警方高级
人员争吵了起来。他们大约是在争执著法律上的一些问题。我还未曾听清他们究竟
在争什么,就已经跟著很多人,一起进了一间房间之中。

    一进入那间房间,我就看到了杨立群。

    杨立群手捧著头,脸并不向下,只是直视著前面,一片茫然的神情,双眼之中,
一点神采也没有,一动也不动地坐著。他身上穿著一件丝质的浅灰色衬衫,可是上
面染满了血迹。

    在他的旁边,坐著警方的记录员。我注意到,记录员面前的纸上,一个字也没
有,这证明了杨立群的确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一进房间,我和方律师,同时来到杨立群的身前,方律师先开口,道:“杨先
生,你可以不说什么,我已经来了,法律上的事,由我负责。”他一面又大声向一
个高级警官嚷叫道:“保释手续,快开始。”

    那高级警官摇著头,道:“我恐怕不会在保释手续上签字。”

    方律师怒道:“为什么﹖我的当事人,是一个信誉良好的商人,在社会上有地
位,有身份──”

    那高级警官冷冷地道:“他也有很好的用刀技巧,伤者中了三刀,全在要害。”

    方律师伸出手来,手指几乎碰到了高级警官的鼻子,道:“你这样说,已经触
犯了法律,你绝对无法可以肯定,伤者是被我当事人刺伤的。”

    高级警官的忍耐力,显然也到了顶点,他大叫了一声,道:“我就是可以肯定。”

    他一面叫著,一面回头向身后的一个警官道:“你说说到了现场之后的情形。”

    那警官立时道:“是。我负责一七六号巡逻车,接到了一个女人的报警电话,
车恰好在出事地点附近,在接到报告之后三分钟,我就到达现场。”

    高级警官问:“现场情形怎样﹖”那警官道:“现场是一栋高级住宅,我到了
之后,按铃,没有人开门,只听得里面有一个女人在尖叫:“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于是,我和一起到达的两个警员,一起撞门,撞开门后,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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