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美丽就在于无法永恒

小孬

　  　　黄昏的时候，我一个人走在微风习习的夕阳里，风，吹乱了我的长发，也吹乱了我洁白的裙裾。就这样走在江边，走在夏日浓浓的暮色里，匆匆的行人与我擦肩而过。离开这座城市这么久，如今一回到他的身边，感觉还是那样地熟悉。
　　
　　 就在街的中央，我看见杰挥动着双臂，指挥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五年了，他还在这里，还是那一身军绿色的警服，不过肩上明显多了几颗星。如果是从前，我一定会大步走上前去，微笑着等他下班，然后一起散步，喝咖啡。但是，五年过去了，倘若我突然在他面前出现，会不会吓倒他？何况，我还不敢肯定他会不会怪我当年的不辞而别，他能理解我吗？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爱的承诺，惟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在爱的过程中不让彼此受到伤害，即使有一天真的分开也一定要比对方过得幸福。这是我们当初的约定，那么久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那年，也是这样的黄昏，我们走在江边，突然间我问他：“杰，如果有一天我在你的世界里消失了，你会怎样？”他笑笑：“你敢！我们的感情这么好，你舍得丢下我吗？”熟悉的笑容好暧昧。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不见了，你怎么办？”
　　
　　 “我会翻箱倒柜地寻找你，可别忘了我是警察，抓‘逃犯’我有信心。”
　　
　　 最终我还是一个人乘上了去北京的火车。为的是能够回北京念完大学，爸妈在那里为我安排了一切。那年我20岁，走的时候我没有向他告别，我怕自己到时说服不了自己，稀里糊涂错过大好前程，也怕辜负父母的苦心。我在他的呼机上留了言：我走了，不要再找我，请记住我们当初的约定：一定要比对方幸福……
　　
　　 红灯亮了，可我已来不及停止。杰看到了我，径直向我走来，很正规地敬了一个礼：“小姐，你闯红灯了……”我不知道墨镜背后的那双眼睛还是不是当年一直给我温暖的那一对眸子。但显然，他已认不出我的样子，尽管我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他还会像从前一样，在我快违章的时候及时制止我。不管他是真地已认不出我，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我都不能怪他，毕竟当初是我不辞而别，是我不对。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他没有错。
　　
　　 离开那个岗亭，我们在洛卡西餐厅不期而遇。那是当年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五年过去了，这里的气氛还是没有变。我们在那个靠窗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迎面而来的是一种久违了的心情。
　　
　　 “其实，今天在岗亭我就认出你了，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先打破沉默，左手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我的眼眶湿湿的，不明白突然的感伤从何而来。那么多年了，梦里时刻出现的声音，如今居然真实地在耳边飘着。
　　
　　 “我以为这样的故事只有在小说中才有，想不到就发生在我们身上。真的，消失了那么久，你还好吗？”他的语气里带着关心，可我分明看出了他的伤感。
　　
　　 “我？我很好。你呢？你为什么不问我当初为何不告而别，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如果你愿意让我知道，你会告诉我的。我算不上太了解你，但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理由。即使做错，也要做得值得。是不是？”他一脸忧郁，“你离开我，一定有你的道理，也许是我不够好，也许是我们不适合对方。如果是这样，我找到你也是徒劳。我只有像一颗不在你轨道上运行的恒星，永远不惊扰你的天空。如果这样你就会幸福的话……”
　　
　　 我没有再问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们都知道，过去的时光已经回不来了。我们没有因为今天的改变而否定当初的真爱。曾经我们是真地爱过的，到现在还是那么希望对方比自己幸福。在过去的五年里，我失去了很多的东西，也得到了很多东西，如果我当初没有离开他，或许早已是他的新娘。但我不后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为理想牺牲一些东西是值得的。
　　
　　 至少，曾经有一段路是我们陪着彼此走过的，有时爱情的美丽就在于它的无法永恒。如今，深爱的感觉已烟消云散，庆幸的是我们都没有忘记那个约定，一定要比对方幸福。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