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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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落的声音 【文/风为裳】



加菲猫说：我是你哥哥


落落装订档案时，档案皮居然一不小心把手指划破了。落落吮了吮手指，眼皮怦怦跳了好几下，今天会有特别的事发生吗？

下班时，落落成了最后一个。要把故纸堆里每个人的每一项信息都完整无误地输入电脑里，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地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踩上去会咯吱咯吱地响。落落与门卫大爷打了招呼往外走时，突然被一只足足有一米高的加菲猫挡住了。他说：落落，我是你哥哥。

两块字母饼干的记忆

落落喜欢吃饼干，而且只吃那种小孩子吃的字母饼干。L和P的饼干落落总是挑出来，放到最后。那时，落落的心里总会有甜蜜温暖的东西。她说：蒲蒲，你也可以吃到字母饼干吗？

从前蒲蒲吃饼干时，小兔子样把饼干咬出齿轮样的小牙印。落落大声笑他一个男孩子像小猫一样。及至长大落落才明白，为什么蒲蒲总会有饼干给她吃。那实在是种太慢太慢的吃法。

落落把所有带L和P的字母饼挑出来送蒲蒲。她说：哥哥，你看我有好大的脚，你有好大的头。说完，两个孩子很开心很开心地笑，落落的豁牙子，蒲蒲的额头的小黑痣在阳光下都变得美丽异常。

这样好的日子并不会天长地久。不久，蒲蒲被人认养走了，阿姨说：那是很好的人家，会有很多很多的字母饼干吃。于是落落就不哭了。她手里握着蒲蒲留给她的L和P，说：你一定要多吃点哦！说是不哭，眼泪却流了下来。

后来，落落被一对夫妇领养了去。落落对父母说：我还有一个哥哥，他叫蒲蒲。他有好大好大的头。他吃字母饼干时像小兔子一样……

落落说着说着泪就流了下来。


超大棒棒糖里的兄妹情


落落愣了足足三十秒，然后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孩问：你是……我哥哥？

男孩说：落落，我是蒲蒲，很大头的那个！

那是只有蒲蒲才懂的暗语。落落站在原地，时光轻轻巧巧地从两人身边跳过，似乎中间只隔了胖胖的加菲猫。落落说：哥哥，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可是，可是你怎么变得这么……这么好看了呀？

那当然啦，谁叫你总说我眼睛小的，我就长大给你看。他说着还使劲地对眼。

落落笑着挽住他的胳膊，天哪，真像是在做梦。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傻丫头，想吃啥，哥哥请。

落落指着街边新开张的糖果店：字母饼干。

买了大盒的字母饼干，蒲蒲说：再给我两个那种特别大的棒棒糖。

落落说：原来你还没长大。对了，给我找嫂子了没？

蒲蒲把糖含在嘴里含混着说：找了，没找到！我现在叫边宇，新家给我起的名字。

落落说：还是大头蒲蒲好。

初冬的风穿过两个人的薄外套，两个人立刻胖了很多。

蒲蒲说：现在我们变成《瘦身男女》里的刘德华与郑秀文了。

落落使劲咯吱他：傻了吧，你！我们可是兄妹。

蒲蒲说：是啊，是啊，我只说是大胖子嘛。不过，丫头，你这体形也真够……用手使劲比划着。

落落站定，学着加菲猫很严肃地说：这个嘛，球形也是身材！

那晚，落落做梦都在笑。有了哥哥，她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两位帅哥横空出世


落落重新成了蒲蒲的跟屁虫，什么事都跟蒲蒲说。撒娇耍赖，像个小女孩。蒲蒲说：喂，小姐，你可是大机关里的档案员，多神圣的职业啊。落落就笑：我还没谈恋爱呢，我还要当小妹妹呢！

落落上网对万家大少说：我找到哥哥了。

那位大少说：也见见我吧！

落落对蒲蒲说：最近我大概是遇到了观音菩萨。找到了哥哥，也有人追求我了！

蒲蒲立刻像遇到敌情的小公鸡一样：是万晓牧？

落落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哦，那天我无意中看了你的聊天记录。知道这小子追你。

还是我老哥最关心我。他是我的网友，最近见了面，他说喜欢我。

周落落，你有没有大脑，这种来路的求爱者你也信，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呢吧？蒲蒲很生气的样子，就像从前落落被人欺负时那样。

我又不漂亮，他能骗我什么？落落很委屈。

你自己看着办吧！蒲蒲转身走掉了。落落想：分别了这么久，哥哥的脾气还真是有些吓人了呢。

再见万晓牧时，落落就有些心不在焉。她说：如果我哥哥不喜欢你，可怎么办呢？他可是我唯一的哥哥啊！

万晓牧眼神犹犹豫豫，终于说：你确定他是你哥哥吗？他说是你就以为是啊？真是个傻丫头。

落落的目光落到了风里，是啊，为什么生活里一下子横空出世了两位大帅哥呢？


陪我去高空速降吧


落落发短信给蒲蒲与万晓牧说：可以陪我去高空速降吗？两个人很快回复：当然没问题。

站在悬崖顶，落落挂上了保险带。蒲蒲说：你真的可以吗？落落说：如果你可以，我也可以。

蒲蒲把身体控制到合适的角度，腾空而起，然后放任身体自由在空中悠来荡去。

落落闭了眼睛，跳了下去。眼泪飞在了风里。她说：你们干嘛都骗我？

落落脸色苍白地坐在路边的小店里，轻轻地对他位帅哥说：你们说吧，你们是谁？为什么处心积虑地接近我？

边宇抓住了落落的手，说：我是你哥哥，你看，我还带着你喜欢吃的字母饼干，我知道你说L是长脚，P是头大……

可是，你做了美容吗？你头上那粒米粒大的痣怎么不见了呢？还有，蒲蒲有恐高症，他是连站到凳子上都害怕得会哭……你是边宇，不是蒲蒲。

你呢，万晓牧，为什么你们装做不认识？我查了你们的学校毕业名单，你们是大学同学……

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说：落落，你听我们说……


杯子在阳光里破碎的声音


我们都是蒲蒲最好的朋友。是铁哥们儿那种。从小玩到大，一起上大学。蒲蒲是老大。

薄蒲总跟我们说：他有个爱吃字母饼干的妹妹，她长得像极了加菲猫。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

边宇的声音飘到了窗外无忧无虑的雪里。

他在哪？蒲蒲他现在在哪？

万晓牧扭过头不看落落的眼睛。边宇紧紧地握住了落落的手。

落落，你别急。在蒲蒲的讲述里，我和晓牧都把你当做妹妹。我们有个共同的妹妹周落落。

那时，我们陪蒲蒲去孤儿院找你。去你养父母从前的单位找。可是，都没了你的影踪。蒲蒲说：我一定要找到落落，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一年前的冬天，我们得知你就在我们这座城市，就在这个小机关里时，我开车带着晓牧和蒲蒲来找你，可是那天正好下了去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路滑……

蒲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送到医院时，他只说：好好照顾落落……

两个男人泣不成声。落落的泪不停地流进嘴里，她说：蒲蒲，你答应过我给我买好多好多字母饼干的。

我们答应了蒲蒲要好好照顾你。用了一年的时间，我了解你。晓牧千方百计找到你上网的QQ号。后来我决定冒充蒲蒲出现在你面前，晓牧说他愿意当护花使者。可是，我发现，我也喜欢上了你……

落落站起来，杯子不小心落到了地上，落落听到杯子在空气里破碎的声音。她说：谢谢你们的好意。然后留下孤单的背影，一个人走进雪雾中。


听，雪落的声音


朝九晚五，落落把自己的悲欢都放进了故纸堆里。只是爱皱眉头了，常常看着看着手里的旧档案，就轻轻叹息。窗外雪花飘时，她的眼睛也总是雾朦朦的。

晓牧在网上留言说：落落，我们都是真心的。只是守护你的方式不同而已。还有，边宇每天都去接送你下班。你知道吗？或者他比我更爱你。

落落说：我只想要个哥哥，我依然希望他是我的哥哥。

鹅毛大雪覆盖了整座城市。落落走出机关时，天已黑了下来。落落站在马路的转弯处，大声喊：边宇，你出来！

边宇从暗处走了出来，他拉住她的手说：落落，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哥哥，那我就做你的哥哥吧。只要你快乐！

风从落落的脸上吹过，异常的温柔。我爱你。落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气里散开，象滚落的小雪珠，很轻很轻地碎裂。对不起。落落松开手。飞快地逃走，她不敢回头，怕一转身就会停留。

回到家，落落的手机响了，边宇说：听，雪落的声音。落落拉开窗帘，昏黄的灯光下，边宇在抬头微笑。

落落抱着大大的加菲猫，轻吻着它，说：听，心跳的声音。

夜晚的风吹过两个人心间，竟是暖暖的。落落听说：这是一个暖冬，尽管下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