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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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永远　　　文 / 夜澜我静  
   
　　爷爷去世时我还很小，记忆中的一天，爸爸匆忙地跑了回来，对我们姐弟几个说：“快跟我去医院去看爷爷……”哥哥拉着我的手,急急往医院跑去，在门口，我看到了两个姑姑，她俩在呜咽着，爷爷在病床上半躺着，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奶奶在扶持着他的身子，一边在揉着爷爷的心口。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悲伤，有的是那一种仿佛永远的一份安详……
　　爷爷望着我们，艰难地张着嘴，似乎在努力着想开口说些什么……“爸，你不要说了……”爸爸哭着对爷爷说；奶奶静静地看着爷爷，柔柔地对爷爷说：“老头子，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你舍不得离开我们，你希望儿孙们好好生活，勿以你为悲！是吗？”爷爷把目光转向奶奶，静静、静静地望着，然后缓缓地握住奶奶的手,有一种我从不曾见过的的表情出现在爷爷的脸上，忽然，奶奶哭了，哭泣着的奶奶对爷爷柔声说：“老头子，我知道你怕我在你走后怎么过日子，你放心走吧！我会看着孙子们一个个长大的，你放心去吧！到时我再陪着你，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妻！我要永远都陪着你……永……远……”爷爷的脸上奇怪的表情消失了，蜡白的脸上闪出了一丝红晕，露出了一丝笑容，眼里包含着很多东西；幸福、自豪、满足与不舍……爷爷终于永远闭上了他对人世间的种种不舍。嘴角还留着那安详的笑……儿时的我还不懂人世间什么是悲伤，在我眼里爷爷与平时睡着了没什么不同，也许、也许明天的清晨，我又可以看到爷爷慈祥的脸了，“奶奶真好，一定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不似爸爸他们那样在哭泣。”我那时在想。第二天过去了,第三、四天过去了,我没看到爷爷,“奶奶，爷爷呢？爷爷怎么不见了，他上那去了啊！”我心慌地问；“爷爷走了，他去天堂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永……远……”我终于知道爷爷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了，不明白的是奶奶说的最后那两个字，“永远！”永远是什么意思？什么又是永远？
　　四年过去了，爸爸的工作很顺利，已经调到城里去了，随着生活的美好，我终于离开了养育我多年的小渔村，随着爸爸搬到县城里去住了，只有奶奶，奶奶一直不愿意出来和我们住,我总听到爸爸常常恳求奶奶和我们一起住,“孩子，你们就放心去住吧，妈老了，妈的根已经扎在这，妈的魂已全部留在了这里，离开这妈就似没了根的花，活不成了……再说，这有你爹在，我走了他会孤独的……”爸爸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从那次起，爸爸再也没和奶奶提过去县城的事了。
　　我很喜欢奶奶，因为我爸妈他们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我是听着奶奶的故事长大的，所以，一到星期六、一到放假，我总是要回小渔村与奶奶一起，奶奶依然如从前一样给我讲着她年轻时的故事，还有爷爷的故事……说到爷爷时，我总能看到奶奶脸上那满满的幸福！我唯一不喜欢的是奶奶在讲完一个故事时总记忘不了唠叨一句这样的话；“老头子，你等着我，我很快就能陪着你了，永远不会分散了……永…远……”我喜欢奶奶的那盆兰花,四季都有花开，总有着一种幽幽的香让我陶醉，那盆花是奶奶的命根子，奶奶每天早晨起来的第
一件事就去去给它浇浇水，捉捉兰叶上的小蜘蛛……太阳大一点时就把它抱到屋子里面，到了太阳下山时又抱到院子去打露。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奶奶对盆花这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它？我有时还吃了那盘花的醋，看到我这个样子奶奶总是乐得笑呵呵的，我一直不明白奶奶有空时总喜欢望着这盆花发呆，很多的时候总是流着泪水，很少的时候脸上露出的是一种幸福到极点的满足……到后来，我终于从爸爸的口里知道了，这盆花是爷爷生前种的，爷爷最喜欢这盆花了。
　　一天，爸爸对我说；“下午不用上学了，我帮你已经请了假，和我一起去看你奶奶！”从爸爸哀哀的声音中我心里闪过了一丝不祥，我似乎感觉到了奶奶，“奶奶！奶奶……你不能扔下我啊！！”我心里在哭喊着；缓慢的车子终于行使到了小渔村，焦急的我下车向屋子奔去……泪水早已迷糊了那条熟悉的小路！推开院子的门，看到里面站满了人，妈妈、哥哥姐姐、姑姑……我似乎已经听到了他们小声哭泣的声音！我不由心里一阵害怕，“奶奶，奶奶……”我哭喊着奔向奶奶的屋子。“傻孩子，哭啥啊！”耳边传来了奶奶熟悉的声音，我赶紧跑到床前，紧紧抱住奶奶，“奶奶，你不要扔下我，奶……”奶奶笑了，缓缓为我抹去泪水！“ 傻孩子，不要为奶奶伤心，你应该为奶奶高兴才是，奶奶去和爷爷一起了，永远也不分开了……永……远……”“嗯！”我口里应着，手却紧紧抱住奶奶不放，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一放手就永远也见不到她了……“孩子，你要记住奶奶的话，做人一定要用心，做事一定要问心无愧，对你爱着的每一个人要用自己的心去关心、去感受他们，知道吗？”奶奶就在当晚走了，那晚风好静、好静……屋子里满满的都是兰花的芳“你爷爷等我好久了，你们也都大了，撑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很累、很累了，我走了你们应该为我高兴，我要和你爷爷永远一起，……永……远……”奶奶临终前的一句话让我们都没有太多的哀伤，是的，难道我们不应该为奶奶高兴吗？我不由想起了爷爷去世后奶奶对着那盆兰花发呆时的情景，眼中早已是满满的泪水！不是悲伤，那是为奶奶感到欣慰的泪……
　　那年我刚好十岁。
　　昨晚，兰花又开了，月好明，风好静，满室芬芳……思絮又把我带回到从前，带回到那黄昏的海边奶奶为我诉说着她的故事中去了，我仿佛又看到了一个天真的小男孩在问着奶奶；“奶奶，你能告诉我吗？什么是永远？”“永远，永远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是一颗不变的心，爱就是永远，你的心就是永远……”我的耳边又传来了奶奶在对我诉说着她那故事的……永……远……